医馆开在一条小巷子角,门面向西,门口窄小。坐堂的郎中姓张,一小撮花白的山羊胡须,精瘦样,跟乡下人打交道多,为人尚算随和。
像这样赶集的日子,张郎中就有点忙不过来了。这不,眼看着日头已走到天当中,从各个村子过来的病人还排着长队,坐于门前的石阶上。
蔺紫均赶到时,恰好前面一个病人看完了出来,她急忙让施明书将那位夫人背进去,放在角落的一张床板上。
说是床板,其实就是两块木板拼在一起,置于地上,连床脚都没有。
“郎中,麻烦您啦,先帮这位夫人看看吧,她被人撞了,她晕了过去。”
说完,又不好意思地冲外面等候的病人弯腰道歉,请他们原谅。
张郎中绷着一张老脸,只拿一只眼睛斜瞄了下病人,一点儿也不着急把脉开药。
蔺紫均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朗中,这位夫人面色不好,好像脚也受伤了,您快帮着看看吧。”
“她是你什么人,你这么紧张?”
这下蔺紫均来火了,还说医者父母心呢,来看个病,病人都晕过去了,这个郎中不但不看,还问起人家的关系来?
“喂,郎中,你这样问什么意思,她是我什么人也不耽误您给她治病吧,再这样拖下去,万一她醒不过来,你这个做郎中的,良心上过得去吗?”
“我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们把她背进来的时候她就这样了,醒不过来也正常,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关我什么事啊?”
说罢,不紧不慢起身走到帘子后面,捣鼓了半天也不出来。
“紫均——”施明书轻轻唤了一声。
蔺紫均按捺不住,一把掀开帘子,正要大声质问
“把这个擦到她的太阳穴上,来回地揉几下。”
“就这这么简单?”蔺紫均不相信地看着张郎中,他手上拿着一个不干不净的小瓷碗,里面盛着像稀泥一样的东西,碧绿莹莹的,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你要是再不按我说的去做,人死了可就真的不关我的事啦?”张郎中面无表情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偏头冲外面喊道:“下一位。”
“谢谢郎中。”蔺紫均道完谢,迅速蹲下来,按他方才所说,食指挖出一小块绿色的“稀泥”,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从指尖漫延开来。她拨开那位夫人额前的头发,轻轻地将药抹了上去。
“紫均,这这样有有用吗?”施明书也蹲下来,帮蔺紫均固定病人的头,一脸担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蔺紫均小声回答,生怕让那个古怪的张郎中听到了。
才揉了几下,那位夫人的眼皮就动了,慢悠悠地舒了一口气,面色红润不少。她睁开眼睛,一开始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待打量一圈,又听到张郎中跟病人的聊天,突然跳了起来,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衣裳。
“这是什么鬼地方,脏死了,真是哎哟,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啊?”
施明书见她醒来,非常高兴,因为全靠他和蔺紫均的帮助,她才能安危无恙。
“是是我我把你背”
蔺紫均鼓励地看着施明书,叫他不要急,慢慢说。
可是那位夫人却举起拳头,发疯一般捶打在施明书的身上:“你神经病啊,把我弄到这种鬼地方来,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
蔺紫均真是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连辩解的也没有了,拉起施明书的手就往外走。
那位夫人抢先一步堵在医馆门口,指着施明书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就是你,是你撞倒了我,哎哟,疼死我了!”
拉起裙脚一看,脚腂处肿成了一个包子。
“喂,这位夫人,你说什么呢,不要冤枉好人哦!明明是我们背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