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司马昱去了侧妃的院子——关雎阁,仅看这名字就知道院里住的人有多得宠
“传令下去,本王在关雎阁用膳”
侍女“喏”地笑着领命而去,另有几个侍女端着水盆和面巾,伺候着净面净手,上了茶水瓜果
司马昱说了宫中之事,苏影替他打扇,偶尔插一句,夜里司马昱留宿关雎阁,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必须去正妃处外,他几乎夜夜留宿于关雎阁
行人稀少的街上一顶四人轿子很是显眼,银顶黄盖红帷,四角垂着绛红色流苏,前后左右的护卫都佩着刀,行人远远地避开,又忍不住伸长脖子打量,偶有几个小声嘀咕着这轿中坐的是何人?
轿子到了京兆尹府前侍卫亮出腰牌,门卫瞧了眼恭敬地退到一旁,轿子直接进了府门,期间有家仆想去通传全被侍卫拦下
内堂伶人吚吚哑哑地唱着戏文,司马昱不好这口,皱眉问道:“这唱的什么戏”
侍卫全都支起耳朵听,其中一个道:“回王爷,是三英战吕布”
赵坤正躺在藤椅上,翘着兰花指嘴里跟着戏台上的伶人一起唱哼,完全没觉察着身后有人进来
司马昱笑道:“赵大人好定力,城内谣言四起,城外王敦大军逼近,赵大人还有闲情听戏,逗蛐蛐?这气度本王望尘莫及”
赵坤赶忙起身行礼,“臣叩见琅琊王殿下,不知殿下大驾光临,臣失礼了”说了一通好话,又命下人斟茶来
见外间小儿子探进个脑袋来瞧热闹,赵坤忙呵斥道:“还不过来给王爷行礼”
五岁的儿子见父亲呵斥自己,扭捏着进来对着司马昱作了礼,赵坤又骂道:“成天就知道玩,把你的蛐蛐拿走”见儿子呆愣着不动,赵坤把蛐蛐罐子往他手里一塞,“去内院找你娘去”
司马昱鼻间一哼,这个赵坤自己不思作为,还拉幼子来顶包,孩子眼里对蛐蛐充满畏惧,明显着蛐蛐不是他的,赵坤平日里怕是没少对儿子耳提面命不准动他的蛐蛐罐子
眼下司马昱也难得理会他的家事,开口说:“谣言之事,赵大人如何应对?”
不问他有无办法,直接问如何处理,赵坤鼻尖开始淌汗,他若处理的不好可不是掉脑袋的事?
“臣张贴了告示,下令不准传唱此歌谣”赵坤战战兢兢地说
司马昱冷笑,“岁孩童,斗大的字尚且不识几个,张贴告示无异于对牛弹琴”
赵坤点头哈腰除了说是,就是王爷所言极是
“蠢才”司马昱心下骂道,又命令赵坤:“派人去抓十几个孩童来问话,要七岁以上,说话言辞利索的”
赵大人一听,知道是要拿人开刀,也不敢迟疑,诺诺退下后吩咐手下兵丁上街抓人
赵坤动手能力还是不错的,许是想着将功折过吧,一个时辰不到便抓了十二个孩童回府
余光撇了眼主座的琅琊王脸色很不好,赵坤心下没底,难不成王爷嫌他人抓少了?
其实他是存了那么点私心,童谣之事他心里明白,砍头的死罪啊!这些娃娃与自家的两个崽差不多大小,除了吃睡就知道玩哪懂谋反,本着老子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教导,赵坤故意少抓几个,王爷没具体说要多少人,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司马昱身在帝王家,打小就金尊玉露养着,吃穿用度华贵无比,眼前这些孩童,衣服上各色的补丁一层盖一层,大小还不合身,光着脚丫子,唯有那骨碌碌转的眼珠子透着孩子应有的天真烂漫
堂内气氛紧迫骇人,那群孩子卷缩在屋角,瞧着司马昱走近身子抖得跟筛糠式的,几个胆小的更是咬着手臂噎噎泣泣
“你们唱的是什么”
一个小孩像老母鸡似的挡在另一个哭泣的孩子身前,仰着头颅答道:“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