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唁的人一波一波接踵而至,堇若毕竟是女眷,出嫁女不比进门媳,她在正厅呆的时间不多,以接待内眷为主
听小厮报琅琊王前来,山遐和母亲便到大门处跪地恭迎
王府侍卫先抬上祭礼,随后一顶四人软轿,山遐行礼,司马昱还了礼才一道入府,又问钦天监择了何日?宗庙坟莹等事
山简只有山遐一子,前院要接客张罗,招呼琅琊王的担子就落到了卫玠头上
家仆前儿引路,把琅琊王带到听雨轩行礼退下
“听闻叔宝南渡时曾在将军府住过一段时日,想必对府上地形比较了解,可愿陪本王走走”
卫玠当日住的就是听雨轩,今儿也算旧地重游,眼下乃立春时节,院中不似夏日荷叶擎天,荷香四溢
司马昱笑道:“山翁当日慧眼识珠,以女相嫁之事,在朝堂可是美谈”
“卫玠惭愧”
他自认对山堇若没半分男女之情,碍于圣上赐婚
卫玠与司马昱保持三步开来的距离,不疏远也不献媚,透着客气地疏离
司马昱觉察到卫玠的敷衍,便道:“本王有人伺候,叔宝且去招呼他人,不必陪着”
卫玠行礼告退,回到堇若的书房继续抄写经文,前院和尚道士在做法会超度亡灵,减赎身前之罪
因见抄经的和尚写字粗鄙,卫玠便说愿亲自抄写,以慰岳父在天之灵,山王氏听得欣慰便答应了
卫氏一门在书法上的造诣是响彻上流氏族的
司马昱吩咐随从,“你俩去外面守着”
“诺”
苏影取下头上勒紧的帽子,退下身上宽大不合身的男装,从行李中拿出丝屡换上,脚上的鞋子是司马昱的,她塞了不少棉花还是大,走路时一搭一搭的脚底都磨起了泡
“难为你了”司马昱满脸怜惜
陪同来吊唁的女眷都是诰命夫人,在不济亦是正妻,苏影虽为侧妃,算起来还是妾,入不得这场面
“这样不是挺好,省得我还要去跟那群公侯夫人应酬”
苏影不以为然,她本不属于这时代,没那么深的门第观念,但到司马昱眼里就成了另一种解释,她在故作无视
暮春的风微凉而轻柔
苏影一身王府随从打扮四处闲逛,看到储芳园绿柳芳菲,听说这就是山堇若出嫁前住的阁楼
“大胆,哪来的混账小子,这内院也是你能来的”
许是看花看草看痴了,直到来人出声才反应过来
苏影瞧着手提食盒的山堇若,不施礼也不赔罪,只是嗤嗤然地盯着她浅笑
堇若看她衣着样式不是自家的下人,定是来吊唁人家的家仆,不知道这储芳园是她的闺阁,才这般大胆的直视她
堇若本想斥责几句完事,丧期闹出事来丢脸的只是将军府
瞧着跟前这人,衣帽鞋子俱为鸦青色,身材娇小瘦弱,唇红齿白,眼波间带着几丝妩媚
堇若一阵冷噤,氏族纨绔子好龙阳之癖隽养男宠,尽然连吊丧场合都随身带了来,她又气又恼
再看眼里就透着明显的鄙夷,转身就走
“夫人好没记性,这就不记得我了?”
女人??堇若脚像绑了铅块,再也迈不动半步
又细心地端详了番,实在记不清来人姓谁名啥
苏影从衣襟里掏了块玉牌拧在手里把玩
堇若一瞧,琅琊王令,按说正妃来是不会女扮男装这般避讳的,她怕人知道,又有琅琊王令,定是王爷府上那位得宠的侧妃
她曾见过这位侧妃两次,思虑这般一理清,再看眼前的人面容就熟悉起来
“夫人可记起来了”
堇若微拂身子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