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等了许久,不见无我回内院,屋子里灯火通明至深夜。
这几日大师兄的异状,也让无暇集中注意着他,看到主院毫无动静,她怎么也睡不着,带着翠竹寻到何氏院中来。
地面尚未干燥,无暇踩着泥泞而来,何氏见状,啧啧责备着,“这么晚,就该好生睡着。”
“不是看大嫂还没睡,就过来瞧瞧,大师兄没回府?还是在外书房?”无暇跳了跳身子,怎么也跳不掉鞋上的泥巴,不禁妥协放弃。
何氏见她这样,又气又好笑,她也觉得这丫头越长大越像个顽皮小子。
“在外书房呢,无暇小姐。”见何氏不想回答,紫枝忙忙插嘴一句。
无暇难得地看清了她的脸,冲她微笑,回头拉着何氏撒娇,“大嫂,无暇这一日没见到大师兄,如隔三秋,今夜若是不见到他,晚上怕是睡不着了,咱们去外书房看看如何,就当散散步好了。”说完,哪管何氏脚下是木屐,拉着人只往外走。
半推半就地,何氏跟在无暇身后,来到了外书房,尚未靠近,只听无我一声惊呼,似乎叫着“无稽”。
姑嫂两只差没将灯笼扔掉,撒腿就跑,来到门口,童书摸摸鼻头,心想有暇小姐和大夫人在的地方,大公子一般不会罚他的,到底将人放了进去。
这何家大院中的下人,也挺有趣的,一拨是无氏师兄妹的人,都以无氏师兄妹为主子,从不叫无我为姑爷,而是称大公子,唤何氏为大夫人,唤无暇为暇小姐。
而以老管家为主的何府旧人,从不觉得无氏师兄妹是真正主子,唤无我为姑爷,唤何氏才是姑奶奶,唤无暇为无暇小姐。
童书此人又有些破例,他曾经既是何家大院的下人,后来拨给了无我,卖身契也在无我身上,慢慢地他又被无氏师兄妹给同化了。但他的立场,不管是这几位中的谁,他都当亲主子,这样总不会错。
无我和无稽尚未来得及多交谈几句,只听房门在随意地敲了几声后,“吱呀”被人推开,冒出两个女子进来。
无我知何氏近几日有些身子不舒服,忙大步跨了过去将人扶住,“路还滑呢,天这么黑,怎么就来了。”
无稽刚喝了口水,这会才吞下,放下茶盏,亦起身,笑着朝这边走来。
无暇瞪了眼大师兄道,“是本无暇想见大师兄,奈何大师兄眼里只有大嫂,哼。”说完又冲走来的无稽微笑,这个男人,她曾经也恨过,他尽管再怎么谋略过人,终究断不清家务事!但他也真心是待她好的,或许不该的是跟他走得太近。
无稽,她的六师兄,《醒世恒言·黄秀才徼灵玉马坠》中有言:“分明一席无稽话,却认非常禳祸功。”
稽师兄说过许许多多的话,有他在的情况下,大师兄一般都无需费心说话,只需在那静静听着,做个主柱子坐在主座,听后补充即可。他是大师兄最得力的帮手,如今的他,正在老郡王司马虎府中做幕僚,颇得老郡王赏识。
无稽,是否是“非常禳祸功”,还真无法辨别的,可若有人认为稽师兄就是“无稽之谈”的话,无暇却不认同的。
深呼口气,心情轻松又沉重,这个稽师兄,若非逼不得已,不可能离开老郡王的视线。可如今他提前行动了。想至此,无暇声音都有些颤抖,“稽师兄。”
以为无暇是激动。无稽几声轻笑,格外轻灵,“哟,小师妹还记得稽师兄呀,不错,不错。”说完,一边揉着她披着的长发,一边朝何氏行礼,“见过大嫂,来得匆忙,未带重礼,大嫂见谅。”
何氏捂着嘴“呵呵”笑着,“稽师弟这就见外了,每年你派人送来的礼还少不成,快坐快坐,大嫂这些日子是懒得很,站一会都觉得吃力。”
四人坐下,无稽看了眼大师兄,见他并不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