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数日，直到淑妃多次请求，梁帝这才离去。

    “娘娘，陛下往正阳宫来了。”宫人进殿禀报道。

    “陛下还知道这后宫不止淑妃一个人啊，”皇后不忿梁帝日日陪在淑妃身边，但丈夫能来，她还是高兴的，“行了，把陛下爱吃的东西都拿来。你先退下吧。”

    最后一句是对医女云娘子说的。皇后想知道这回淑妃到底伤得如何，但梁帝命令太医直接向他回报，完全没有让自己接手的意思。

    明面上不方便过问，皇后便让人暗中弄来了淑妃的医案，让云娘子瞧瞧。

    不孕，好。

    只是梁帝虽然来了正阳宫，心却仍留在淑妃那里。以往很感兴趣的精致点心都视而不见，还触景生情，一时心血来潮，又赏了淑妃许多滋补佳品。

    皇后一直以贤后自居，无论心思如何，也跟着吩咐赏赐。

    “对了，元嘉还好吗？”发泄了一通，梁帝又想起儿子。

    二皇子元嘉是丽妃所出，如今生母打入冷宫，自然要寻个养母。

    “有乳母照顾着，臣妾也时时过问，陛下不必担心。”皇后奉上一盏温热燕窝，“不过臣妾觉得，还是早日为元嘉找位养母。”

    “淑妃妹妹才失了皇儿，不如就将元嘉记在她名下，将来让元嘉尽孝，替母赎罪？”

    “不妥，”梁帝想也不想，“淑妃被丽妃害得小产，让她抚养元嘉，那不是往她心里捅刀子吗。何况元嘉年幼，小孩子最易得病，他若有个头疼脑热，宫中难免会有风言风语，到时又是淑妃心烦。”

    等日后元嘉长大，得知生母养母之往事，又是一桩麻烦。

    “是臣妾思虑不周，”计划落空，皇后有些失望；好在皇帝并未露出愠色，“那陛下的意思是？”

    梁帝将后宫嫔妃挨个过了一遍。

    “交给惠妃吧。”

    惠妃，东宫时便侍奉在侧，为人木讷老实，是个省心的。

    她虽有资历但一直不得宠，宫里有了皇子便有了依靠，她定会用心照顾元嘉。

    “陛下圣明。”

    皇后嘴上附和，心中却愈发不平。

    东海女子有什么本事，淑妃受宠多年不说，还让陛下处处为她着想；莱阳王在世时也只有一个正妃，一直不纳二色。

    见梁帝心思仍停在淑妃之事上，皇后面上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下跪行大礼：“没想到平日性格温顺的丽妃如此狠辣，臣妾身为后宫之主，却未能及时察觉请陛下降罪！”

    “朕都没看出来，你又能怎样呢？”梁帝已经见惯了皇后这样“后宫一有事不论如何都要请罪”的做法，抬手将她扶起，“起来吧。”

    “谢陛下。只是发生这样的事，臣妾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推脱的。”借着梁帝的手起身，“倒是飞盏，整件事从头到尾，是真真与他无关。”

    “哦，飞盏怎么了？”

    帝后和荀家人自荀飞盏年幼时便看出他心思重，心里总藏着事，而且谁都不说；他们都看在眼里，以为与飞盏早早失去父母有关，私下也曾多次说过这事，但一直猜不透飞盏的心事到底是什么，也就无法可解。

    眼见飞盏长大，行事稳重，还多次立功。大人们渐渐快要忘记这些事情，没想到今日皇后又提起来。

    “臣妾没想到，飞盏竟为此自责了许久。”说起那日谈话，皇后不自觉带出长辈关怀，“当然臣妾不是真的想让飞盏娶宫女，只是逗逗他而已，”一来不合规矩，二来身份太低，“但的确该找一个了。陛下您是他的姑父，可得给我们费点儿心。”

    “这孩子”梁帝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到飞盏身上。侄儿这般性格，倒是和早早故去的荀卿有些相似。他们兄弟二人英年早逝，真乃天妒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