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杨家村村民做时间证人,卫南一时再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杀谭今,但巩钥从他身上也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只能先将他关押在了县衙的大牢中,择日再审。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只待这整个县衙都已经完全沉寂下来的时候,沈誉依承诺敲响了紫凌那间客房的门。
他们避过衙中零星的几个守卫悄悄去了停放谭今尸体的地方,沈誉在门外守着,紫凌则燃起了一支蜡烛独自进屋查看起了谭今的尸体。大约一炷香时间后,她示意沈誉进屋:“没仵作看过这尸体么?”
“看过,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嗯,”紫凌点了点头,但没急着解释,而是先同他说起了自己的判断,“从尸体变化的情况看,他的死亡时间的确是在今日未时上下。那时候我与阿南同在杨家村,从时间上他不可能分身到绩溪杀了这个人,只是可惜,杨家村的村民已经不能作证了。”
“这个还别着急下结论,我刚刚问过了绩溪县的捕头李忠,他说县衙派去现场的人还没回来,未必没有活口。巩钥刚刚这么说不过是有意为难阿南。”
“有意为难?他跟阿南有仇啊?”
“仇算不上,他是去年的新科进士,李林的门生,而李林是我外公的对头。算了,官场的事复杂得很,咱还是先看案子吧。”
“反正若有人活着那事情就简单多了。你再看这伤,判官笔是留在这儿的,对吧?”紫凌指了指尸体的胸口。
“对!”
“那么这尸体的情况就很容易让人认为判官笔的刺穿是致命伤,其实不然,”她对着尸体胸口的刺穿伤比划着,“首先,刺穿处离膻中穴其实还有半寸的距离,这伤口根本就不致命,你很难想象一个惯用判官笔的人会犯这样的错误,其次,你再细看这伤口,这伤是死后造成的,所以这个人的死其实跟判官笔一点关系也没有,我都能看出来,一个稍微有点经验的仵作更不应该错判。”紫凌将手一摊,不自觉地耸了下肩,火光映衬下的那张脸庞犹带着几分稚气,与她在这血腥场面下表现出的近乎冷漠的冷静相去甚远。
“除了这个,仵作还隐瞒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她继续说着,指了指尸体的脖颈处,“你看这里,这里已经开始显现出深色印子。”
沈誉凑过去看了看那印子,用手比划了两下:“锁喉功?”
“嘿,原来真有这样的功夫,我就想这人还挺厉害,一般人做不到的,少说也得专门练上个几年,阿南应该没这本事。”紫凌在临溪镇见过卫南与长枪男子的交手,他的武功跟这样的招式完全不是一种路数。
“嗯,他那性子根本就看不上这种阴柔的功夫,更别说去练了。不过要证明他能做到很容易,但要证明他不会就难了。”
“哦,这倒不用操心,我话还没说完呢,用锁喉功的这个人火候还不太行,死者咽喉部这块环形的软骨虽然发生了轻微的错位,可还是要不了命,他身上也没有窒息而死的特征。”
“这也要不了命?那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紫凌一笑,不再同他卖关子:“导致这人死亡的真正原因是中毒。”她将一枚发黑的银针递到了沈誉面前,“这毒的毒性很复杂,我不擅长毒理,一时半会儿还理不太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毒素侵入心脉,足以要了他的命,那个用锁喉功伤他的倒霉蛋却未必想得到,而仵作能知道多少就要看他的能耐了。”
“柳培这家伙可不是寻常的仵作”沈誉自言自语似地回了她那句“能耐”,口中又接着嘀咕道,“原来是中毒了,怪不得”可他没继续把话说下去,而是追问了句,“那你能看出是谁对他下的毒么?”
“都说了,我对用毒了解得不多,也不是仵作,哪有这本事轻易看出来?更可况现在纠结这个做什么?管是谁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