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的雷阵雨,在黄豆大小的雨珠砸中地面前,便有闷热的空气告诫有心人,即将有一场瓢泼大雨将至。黑色珍珠状的雨点迅速填满街巷,将整座城市染上另一种颜色,瞬间打湿的一件件褂帽裙衫也能让这场阵雨配得上“瓢泼”二字。
趁躲在屋檐下的孩提心生懈怠,再用刹那间的白紫长龙,往漫天乌云上撕开一个狭长的伤口,好吓一吓这些不知道天威浩荡的毛头小鬼,顺便往“雨”字前添一个大大的“雷”字。
待到村舍里的汉子们开始担心自家的田地,城市里的某处人家抱怨为什么不早一点修好漏水的屋檐,倾盆声戛然而止,乌云转瞬即逝,除却浓郁的泥土芬芳,新积的水洼,和焕然一新的远山,天地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像是老天爷跟凡人开了个玩笑
运来城此番经历的兽潮便是这般。太阳再次占据人们头顶好一顿作威作福,守城的士兵们终于可以推动那原本纹丝不动的巨大轮盘,重新聚集到城门口的村民也终于可以取回自己遗落在城门外的重要行李,和那几个跟自己同姓家伙的尸体。
看守城门的百夫长是个大嗓门,用贯穿半条街巷的声音告诉村民有关城外的具体情况。其实也没什可说的,运来城西面的村舍基本没了,剩下几个也得拆了重建,土地需要重新上肥,灾后重建的补助会在三天内发到各位手中,不要对外面抱有什么希望,那里真的什么也没有了,除了一层两人多高的尸体和黄土。
铁栅栏卡死的声音打断了百夫长的演讲,这个嗓门特别大的男人抱着一把一丈长的钥匙走到城门面前,在另一位士兵的帮助下将钥匙塞进边缘有些生锈的钥匙孔。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尸体和黄土像是泄洪了一般,伴着腥臭的味道一股脑冲进城门洞中。一名新来的守城士兵还没咳出来,一见到城门外的景色,马上冲到墙边,扶着墙壁呕吐起来。
有幸站在最前面的村民终于见到了城外的景象,有点像是早摊小贩卖的荷叶饼,两层黄土,下面那层粘着一片模糊血肉,是压力太大造成的,上面的就显得清楚一些,有胳膊有爪,有的还有长耳朵和长尾巴,原来是松鼠和野兔。
数个月前,一辆载满鸡仔儿的马车翻进了村子旁边的土沟里,驾车人还没从如何将马车从坑里弄出来的烦恼中摆脱出来,热心的村民便把他从烦恼中拽出来,一头摁进了另一个烦恼之中,蜂拥而至的村民又蜂拥而去,将马车从沟里搬了出来,驾车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现自己的马车的确是出来了,但满车的鸡仔却不见了踪影。
城门口瞬间被挤得一团糟,不论是村民还是居住在城市里的商贩,都一窝蜂似的往城门口外冲去。百夫长和那个刚吐完的新兵直接被人群挤到城门和墙壁形成的夹缝中。新兵入伍的时间不长,年龄也不大,上一次兽潮途径运来城时,她还在和邻家男娃扮家家酒,并不知道村民此时为什么这么着急往城外拥去,只好询问身边的百夫长:“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经历过三次兽潮的百夫长看了女兵一眼,心里感慨自己当年入伍的时候哪有女兵,嘴皮子动了动,告诉了女娃娃缘由:“出去挖肉。”
“肉?”女兵以为平日里就很幽默的百夫长此时也在与自己说笑,“我咋没听别人说过兽潮还能给人送”
“这次是松鼠肉和兔子肉,到还好,上次是一种跟白鹭差不多的鸟,脖子短些,翅膀很小肉特别腻人。”百夫长挥舞手臂,形容道。
女兵的脸色立刻耷拉下来,不是因为自己被困在门后的缝中,没法去抢肉,而是另一个原因,“他们疯了!那些可是兽潮里的动物,吃它们得肉不怕闹肚子生病吗?”
“怎么,闹肚子就不吃肉了?”百夫长本想跟女娃娃打趣,可见到对方一直耷拉着脸,连忙解释道:“兽潮里的动物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