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我吃痛，先生便成功挣脱。

    柳依依上前把她家先生护在身后，正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无奈了。

    “干什么呀，你要我治病，又不让我碰，这还治什么治？”

    先生调整表情，将恼怒收起，换上了淡然，道：“客人有心了。然，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不麻烦客人了。”

    我还没说话，护着先生的柳依依急忙说到：“先生，病还是得治的！你看你……”

    “我如何，与你何干？”

    先生的薄唇张合，吐出令柳依依心碎的字眼。

    柳依依不敢置信地看着先生，先生毫不躲闪，坦然地面对。柳依依的眼睛一眨不眨，慢慢变红。

    她吸了一下鼻子，低头道：“我知道了。”

    之后，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先生眼看柳依依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紧握着的手送开，朝我做了一个“情”的姿势，道：“客人，恕不远送。”

    魔域现在正值酷暑，可柳依依却是身体微微发抖着出去的。想必是哭了。

    我叹道：“何必呢？那小姑娘也是真的为你好，你也是真的疼她。纵有无奈，也不该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先生只道：“你不懂。”

    我有何不懂？左不过是他觉得自己命数已尽，又不想让柳依依过分伤心，才说出那句话来。

    “你若觉得我不懂，那你便仔仔细细地说一遍呗。”我漫不经心地说。

    我以为先生不会想和我说他的事儿的，不曾想，他居然坐了下来，当着我和九殿下的面真开始说了起来：“我的名字，叫杨柳。她是个没规矩的，很小的时候就在我身后‘杨柳杨柳’的叫……”

    我以为“她”是指柳依依，后来发现并不是。

    那是人间的青山绿水，杨柳依依的深山。

    在那里居住的第九百个年头，杨柳捡到了一个女婴。

    杨柳的父亲是魔物，母亲是凡人。他的父母虽说是真心相爱，但无奈人魔殊途，杨柳的父亲仍是年轻力壮，他的母亲却已然成为一捧黄土。

    杨柳的父亲痛失爱人，大闹冥界，打死打伤诸多阎君判官。冥界之主亲自出面，将他的父亲囚于忘川河底，见证他的母亲一世又一世路过奈何桥，饮过孟婆汤，再不识他。

    杨柳的父亲几乎是自他的母亲死后就被困于忘川，杨柳也就几乎近八百年独活在深山中。

    那时候的他虽然没有魔气，但身体很好。因为父亲强大的缘故，没有魔气却有法力，这是十分罕见的。

    因为很多事情都可以靠法力解决，他在深山中过得还算轻松。

    深山中还有许多精怪，那只叫小瑶的兔子精五十年前成精时被凡人看见了。从此，深山的鬼怪出名了，凡人轻易不敢入内。

    所以这里出现个凡人的婴儿，实在新奇。

    杨柳将襁褓中的孩子抱了起来，哇哇大哭的孩子让杨柳有些不知所措。

    刚好阿兰最近生了个儿子，杨柳便去阿兰那儿讨了点羊奶来喂婴儿——阿兰是母只山羊精。

    杨柳用新制小汤勺将羊奶给一勺一勺的喂下去，直到小婴儿不感兴趣的微微偏头。

    杨柳给女婴取了个名字，杨蒹葭。

    取自杨柳以前曾听过父亲对母亲吟过的人间诗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既是女婴，希望其能成为所谓伊人。

    这就是杨柳和杨蒹葭的初遇，一个令柳依依万分嫉妒的初遇。

    这是我在之后从柳依依口中得知的，她说，她太晚遇见先生了，先生也从未想过让她成为所谓的“伊人”。

    带孩子的时光，不知快慢，总之就是这么渐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