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酒决心隐瞒,从此称病,不出素雪轩一步,外面一切交给玉珍去打理,把苏安澄藏得严严实实。
母亲爱子之心不可谓不深沉,不过纸包不住火,就在前世的今天晚上,魏元静辅导完苏安闵的功课,苏安闵表现的尽善尽美,魏元静大喜,想要奖励苏安闵。
苏安闵提出要去素雪轩看看。
魏元静这才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重新捡起了毫无存在感十二年的颜酒。
如今她早已从失去儿子的伤痛中走出来,把希望全部放在了苏安闵身上,对想象中老延残喘,饱经风霜如昨日黄花凉的颜酒心生抑制不住的优越感幸福感,决心带着苏安闵一起去素雪轩,对颜酒来一次人生最彻底最致命的打击。
水华殿以魏元静为首,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素雪轩,玉珍拦不住,苏安澄的存在就此暴露。
颜酒到底是没能护住苏安澄。
魏元静当场明白了苏安澄是皇子,当机立断,不容颜酒辩解一句,就扣上了颜酒私通女干夫的罪名,让底下的太监把苏安澄活活打死。
颜酒和玉珍在魏元静的掌心里,伸冤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灌了哑药,以主仆与外男通奸罪名锁在了素雪轩。
后来传出颜酒疯了,与玉珍一起自缢在素雪轩,皇帝惊闻此事,惋惜了好久,每每念及觉得很对不起她,斯人已逝,只能对颜家多加抚恤。
听云荣说,颜酒心地纯良,性格柔婉,弹得一手好琵琶,真真是个容止端丽,温雅含蓄的人物,到最后魏元静那样对她,她百般容忍,还能保护苏安澄十二年,坚韧不屈之心由此可见一斑。
无奈时运不济,深宫之中家族无用,若那时事先知道此事,能帮一把她,或许不会落到如此惨地。
这一世她赶在苏安闵和魏元静来之前见颜酒,就是希望能够把颜酒从素雪轩捞出来。
丹筠想跟进去,苏染眠站在门口道:“你不用跟着了,本宫饿了,你去帮本宫找点吃的来。”
“还不快去。”丹筠吩咐身边的宫女。
苏染眠冷笑一声,睨着她:“怎么,本宫让你亲自去委屈你了,还是说本宫的话不管用,那等我回禀君父,再看你到底是多大的胆子。”
丹筠在心中稍微权衡了一下,皇上爱长乐公主如命,虽然是魏家,也不至于为了她一个婢女去与皇上争论,只得忍着气道:“奴婢不敢,奴婢马上就去。”
丹筠给底下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亲自去了。
苏染眠连丹筠都能支开,更别谈她手下的那些宫女了,对锦绣道:“锦绣,你和她们一起在这里,没有本宫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锦绣忧心她一个人会不会有问题,见她神色凛然,知道她年龄虽小,心中极有主意,蠕了蠕唇,没敢说什么:“喏。”
有锦绣看着,水华殿的宫女谁还敢溜。
苏染眠推开老旧发霉的曲水红木门,迎面一股潮湿难闻的腐朽陈水味儿兜头兜脸裹在身上。
院子里破败不堪,野草疯长,澄静的积水中沙虫游动,廊上柱子湿答答的透着阴冷,空气里氤氲着死气沉沉。
苏染眠踩在湿湿洼洼的石板地上,溅起一串肮脏的水花,脚上的淡绿色绣白色栀子绣鞋立时脏水点染。
穿过芜廊,下了台阶,走过甬道,太阳蒸蔚,花香浮动,一串串绿生生的葡萄架下,一个病怏怏的女子歪在走廊上,不远处一个干净苍白的少年正经站在桌案旁,低着头执笔挥墨,不时抬头,向那女子一笑。
那女子慈爱的看着少年,眼中充满温情。
这就是御女颜酒和她的四哥。
她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待苏安澄画笔落完。
颜酒注意到了苏染眠,惊的面无人色,站起来,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