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一场雨,雨后的空气潮湿而清新,让人心旷神怡。第二天一早,余清卓就来到吴茵房中,手里拿着吴茵爱吃的小笼包。而吴茵早已起床,穿了一个肥大的工装背带裤,将头发高高的竖起,她已经准备好去机场工作,心里充满期待。
这样的吴茵让余清卓挪不开眼睛,他摆好碗筷,看着吴茵依旧红肿的脸颊说道:“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要逞强,也不要口无遮拦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免得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吴茵不想理他,专心地吃着小笼包。余清卓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说道:“今天我送去机场。”
“不要。”吴茵嘴里塞着小笼包含糊不清地说道。
余清卓气得点燃了一支烟,吴茵说:“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臭毛病真是一个也没少学。”
余清卓听了胸中更加郁闷,可也只能把烟灭掉,烦躁地把玩着打火机。不一会儿,吴茵吃完了早饭。余清卓说道:“吃完了?走吧。”吴茵点点头,二人沉默地向机场走去。
自从父亲走后,吴茵总觉得人生又苦又长,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怀疑父亲是被人诬陷才遭到国民党暗杀,所以一直无法面对余清卓的深情。而余清卓对一切了然于心,但他不敢对吴茵说出事实真相,他知道如果吴茵知道事实就是她所想的那样,以吴茵的性格,她一定会决绝地离开,那样他便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余清卓这样隐瞒苦寻真相的吴茵,他的内心也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但他此刻别无选择,吴茵的怀疑已让他们的感情岌岌可危,倘若血淋淋的真相摆在吴茵面前,他一定会彻底失去她。
吴茵一脚踏在水坑里,溅起的水花打在余清卓锃亮的军靴上,将余清卓的思绪拉了回来。
“鞋子有没有弄湿?”余清卓说着,俯下身去看吴茵的鞋。
“没有……”吴茵惊慌地后退,心中泛起一阵感动。“余清卓,假如你不是国民党的人,该有多好啊。”吴茵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余清卓并没有起身,他看出吴茵的再次回避,忽然感到很无力,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茵茵,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变得不快乐,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啊。”
“余清卓,你有没有失去过最爱的家人,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我家中还有丧偶的母亲和丧子的祖父祖母,你让我如何快乐!”吴茵悲怆地说道。
余清卓慢慢起身,抑制住内心的伤痛,他说:“我有,我当然有,抗日战争的时候,战火让我与家人失散,至今我再未见过我的家人,这种痛我体会得比谁都清楚。是党国收留了我,培养了我,我才有了今天。”
吴茵愣住了,她没想到余清卓竟有这样的经历,她有些后悔之前那样对他,但是余清卓对国民党的忠诚也超出了她的预期,如一条鸿沟横在他与她之间。吴茵顿了顿,说道:“可是……如今你的党国已不再是能够正面阻击日军,还有发动十万远征军的那个党国了,国民政府的贪腐已渗透到国家的各个角落,就连军机厂这种地方也藏污纳垢,存在不可告人的利益关系,还有谁把国家和民族的命运放在心上。”
“还有我!还有和我一样千千万万效忠党国的军人!我们活着,党国就不会亡!”余清卓激动地说。
看着余清卓坚定无比的样子,吴茵忽然想到了陈启哲,他们一样有着不可动摇的信仰,一样践行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他们都没有错,但是吴茵能够认同陈启哲,却无法认同余清卓。余清卓是个纯粹的军人,纯粹得让她喜欢也让她绝望。
以前,吴茵曾想过,如果她非让余清卓做个选择,他也许会放弃他的党国而选择她,但是从今日起,她不再抱有这样的希望。是啊,在家仇面前,吴茵不会考虑余清卓的感受,怎么能期望余清卓在荣誉和信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