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就是军训,那时的军训完全是为战争服务的,踢正步,站军姿这些科目都是没有的。军训科目中最简单的就是跑步,除此以外还有射击,格斗,防化,发电报,战场救护等有难度的专业科目。每个学系组成一个连,可怜的吴家大小姐作为机械学系唯一一个女生,长得又不高,只能排在队尾,跑步、防化从来没及格过,格斗经常是直接认输,射击勉强可以,发电报和战场救护却是最好的。
吴彦东夫妇每天看到女儿和男生一起摸爬滚打,实在很心疼,尤其是吴彦东,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不舍得,他总是在钱湘月拉着女儿问长问短的时候,默默的帮女儿整理配发的军帽,帮她系好衣扣,挽起袖子,扎紧腰带,掸尽尘土,那时的吴茵是所有学生里最幸福的一个。
家里的生意还需打理,老人也要照顾,几日过后吴彦东夫妇不得不离开了。那天中午队列刚解散,吴茵就看到父母站在宿舍楼下等她,提着一大包水果和零食,吴茵知道他们是要回家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飞奔向父母,而是走得很慢很慢,她想用一辈子的时间走完这条路,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也会永远在那里等着她不会离开。吴茵强忍着泪水,故作轻松的走到父母面前,说:“我今天射击打了39环。”
钱湘月也在硬撑,说:“女孩子家的,不要整天舞枪弄棒的,不要让人家笑话你没规矩。”
吴茵的双脚搓着地面,不看他们说道:“现在什么年代了,国家一日不宁,男女都有责任杀敌。”
“行了,别说什么打打杀杀的,真打仗了你就躲起来,别给人家添麻烦,这些吃的尽快吃完,天太热放不住。”钱湘月将吃的塞到吴茵手上说。
吴彦东将吴茵散落鬓角的头发掖到耳后,破天荒的拉起她的手说:“出来太久了,你妈我俩要回去了,钱不够就给家里打电话,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要好好学习啊。”
钱湘月还想说些什么,吴茵说:“知道了,你们赶紧走吧,还能回家吃晚饭。”
“那好,我们走了。”说完吴彦东挽着钱湘月干脆利落的乘车离去。
看着父母的车驶出视线,吴茵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喷薄而出,由于是午休时间,学生都去吃饭或者在宿舍休息,她跑进一间空无一人的教室,伏在桌上放声大哭。
“喂,吴茵,你没事吧?”有人敲了敲桌子问道。
吴茵抬起头,一个一身戎装的熟悉身影映入眼帘,吴茵慌忙擦了擦眼泪说:“卓教官······我······没事······”
这名男子看到吴茵脸上两条明晃晃的大鼻涕,忍不住笑出声来,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吴茵,说道:“先擦擦脸吧。”
吴茵自觉失态,赶紧双手接过手帕,嗯,是清新的肥皂香。
男子又道:“没错,我是你们的教官,我叫余清卓,所以······请叫我余教官,如果你不习惯的话可以叫我清卓,反正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同学?教官难道不是军人吗?”看着余清卓的少尉军衔,吴茵疑惑的说。
“我确是国民革命军的一员,不过军中技术人员匮乏,常常在装备上受制于人,故被上峰派遣至学校,学习一年专业技术,顺便做你们的军训教官。”余清卓温和的答道。
“谢谢你,余教官,我会把手绢洗干净还你的。”说完,吴茵红着脸跑开了。
余清卓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莞尔一笑,真是个可爱而特别的女子。
余清卓是黄埔军校第十七期学员,现年二十三岁,原任国民党第49军105师3团一营排长,后因表现突出,调至师部任作战参谋。余清卓身高不算高,却一身英武之气,在校期间军事和文化课均以全优成绩毕业,在部队任职后也一直都十分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