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琛打量她神色,见似笑非笑的模样,心头微沉,并不是很有底
江南这地方,值得人重视的就那么几个点,要么是美人c要么是富庶c要么就是世族!
元昭帝姬这个人,在朝中毁誉参半,但在百姓中风评却极佳,之前因为青州江南书院柳先生的那几句赞赏,近来更是将她的名声拔高到某个极致—当然,这世上沽名钓誉的人不能说没有,但如此盛名之下,也足以说明这个女人的不简单
她这样的身份c这样的作风,着实不像贪财好色之人,但现在来扬州第一站,竟就是浮华奢靡的流华夜,现在又对一个美貌伎子另眼相看,实在是让人迷惑
若真是只来赏玩赏美得倒是好,甚至是想来贪些孝敬也好说,但就怕,她是想对世族开刀
洛琛自幼就是以机敏聪慧闻名,现在更是被内定为洛家下一任家主,他虽不如那位晏家大公子多智近妖,但除那位之外也是无人可出其左右的了!对于朝廷c对于皇室,比起寻常世族公子的轻慢,他反而愈发谨慎
那些钟鸣鼎食绵延几百年的世族,能在朝代更替中保留至如今,便是最懂韬光养晦之道!那是富有四海的朝廷皇族,瘦死的骆驼尚未比马大,纵使再孱弱,若是铁了心想抹灭一个世族,哪怕是晏氏和洛氏,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只看当权者下不下的了这个决心,这个可能动荡大梁朝局的决心!
若是皇帝,甚至是那几位皇子,洛琛可以很肯定的说他们不敢,但对于这位他始终看不透的元昭帝姬,他却是没这个底气了!
哪个当权者不想要江山稳固!朝堂的水有多深,谁都心知肚明,只要河面看着平稳清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却不一样,从参与朝政到如今,做过的桩桩件件,铁血冷酷到还在其次,最关键的是,她好似一点都不介意把那些肮脏淤泥摆在明面上,好似谁的面子都不给,雷厉风行c直击到底,握住了哪根线,便要把上面攀着的大半人都给扯下来!
这般作风,若是寻常人,早不知死八百次了!但她最可怕的地方也就在这里—她除掉过那么多人c牵动过那么多势力,却还安安稳稳尊尊贵贵的活着,享受着帝宠,被封了尊位,甚至让诸多官员对她惧大于怨,还在民间留下了好名声!
这满池泥水,没能淹死她,反而被她压得服服帖帖踩在脚下,托着她上了神坛!
每每想到这儿,洛琛便觉几分毛骨悚然
所以他才会以如此谦恭的姿态坐在这里,想要试探一二;可没想到元昭帝姬比他还稳得住,对他的小意讨好c奉承拉拢一概照单全收,没半点受宠若惊的疑惑,那坦坦荡荡的模样,对他这个洛二公子还没有对那个伎子来得温和关怀!
洛琛觉得有些憋得横,但自己作得死跪着也要作完,否则就真是彻底得罪人了,只能挂着笑跪坐在那儿,听她在哪儿对青雀嘘寒问暖
说是嘘寒问暖也不大恰当,只是她一直在慢悠悠探问青雀的情况,直问得青雀的表情愈发不自在,才笑眯眯道:“青雀公子的筝声上佳,着实合了孤的心意,公子若别的牵挂,不妨就跟在孤身边吧。”
这话的意思太分明了,就差直说点名让他做男宠了
青雀浑身微微一僵,只自顾自垂着头,不看她
那种柔顺的抗拒,让人心痒痒
殷颂表现得很上钩,微微眯眼,隐带凉意:“怎么,青雀公子不乐意?”
青雀抿唇,还未说话,那边的姚知州就先坐不住了,他怎么可能让一个伎子得罪元昭帝姬,直接道:“能侍奉在殿下身边,青雀公子乐意得很,这是高兴坏了!青雀,别愣着了,还不快谢谢殿下。”
青雀脊梁挺得笔直,忽然抬起头,有些倔强的看着殷颂,道:“贵人,青雀身份卑贱c性情桀骜,恐会污了贵人的地方,恳请贵人另觅他人。”
姚洋顿时脸挂不住了,皱眉盯着他,目露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