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冬天来得特别的早,刚进十一月就极尽萧条,苍黄再次成为了大地的主色调。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尘沙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古老的黄土高原吞噬了一切生命的气息,将那份粗犷和沉寂留给了人们。
在山的转角处,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小脸冻得通红,赶着一群羊慢慢地朝山下的小村子走着,粗大的麻布上衣穿在身上显得那样的不合体,这也成了五百里高原上惟一的景色。这个夹在高原和荒漠间的小村子叫五柳驿。小村之间一条小河穿过,河两岸零星的散落着上百户人家。以前这个小村也是异常的繁华,在隋朝大业中期还设有专门的驿站,供往来的客商休息。后来中原地区发生了战乱,无暇顾及,这里便沦为突厥人肆意践踏的土地。很多的青壮年为了躲避突厥人都搬到了关内,只剩下安土重迁的老人和无依无靠的孤儿,小村也跟着衰落下来。这里虽然没有长安的声色犬马,没有阳关的高险峻拔,却有一种异常的宁静。男孩是村里的孤儿,在他四岁那年,父母出去劳作惨遭流兵杀害,村里的老人把他抚养长大,后来又介绍他给地主家放羊。虽然每天只有少得可怜的三文钱,每天都要睡在柴房里,但他觉得很幸福,毕竟不用再向以前那样无依无靠,那样饿肚子。秦楚这个名字是他父母留给他的惟一的东西。把羊赶入羊圈,仔细检查一番后,秦楚便托着沉重的身子,沉沉的睡去。晚饭对于他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睡觉是抵挡寒冷与饥饿的唯一办法。冷风从房子的木缝间钻进来,将仅有的一丝温暖虏走,梦里面他又梦到了在沙漠里穿梭的商队和自己的妈妈。
从西域到长安,有两条路可以到达。其一是穿越天山c昆仑山,经过茫茫的戈壁抵达长安,这条道路不但崎曲难行,货物容易损坏,而且路途遥远,增加了货物的运输周期。其二也就是著名的丝绸之路,过玉门关,经敦煌,沿突厥草原西部到达中原,小村在突厥草原边缘也成了这条路上必须经过的地方。在隋朝中叶,这里曾经设置过专门的机构来保证商队的安全,供客伤休息。隋末战乱以前,突厥人开始频繁的抢劫来往的商队,很多的商队便不再来做生意。正是因此,西域和中原的商品差价越来越大,比如西域的胡椒c香料c珠宝,中原的丝绸c瓷器c茶叶,异地销售可得十倍之利。有利润就会有冒险。巨大的差价也吸引了敢于冒险的商人,在突厥人的刀口上赚取利润。男孩的梦想就是未来可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驼队,载着货物,往反穿越在大漠之中。
第二天的一大早,天还没亮,秦楚便赶着羊群来到了大漠与草原的交接处,坐在小土堆上,等待着日出。地主家对他并不好,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苛责,但是他心里仍然充满感激。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对于一个孤儿来说还苛求什么呢?所以每天他都是早出晚归,来躲避地主的呵斥。他喜欢冬天早晨的阳光照身上温暖的感觉,给人以希望。近处羊儿静静地从泥土里抛着草根吃,村子依然是那样的宁静。冬天没有农活,孩子们也不用去私塾,所以大人和小孩早晨都窝在被子里,享受家的温暖。远处的大漠上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显得格外的美丽。胡杨是大漠上唯一的植物,由于极度的缺水,以前那些茂密的胡杨林已经被风沙吞没,只剩下干枯的枝干,裸露在沙漠上。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腐,这也许是对胡杨最好的写照。在枝干的底下,一株胡杨幼苗,悄悄的探出头,生命的希望在那里将得到延续。以前每天的工作只是单调的放羊,后来秦楚发现村里的砍柴人经常到这里,将那些干枯的胡杨树枝背到村子,卖给那些需要取暖的人。于是他也效仿他们将那些胡杨枝收集起来,傍晚放到羊背上驼回村子卖掉。再后来他发现城里的根雕艺术者常来这里寻找胡杨树根,来作为根雕的原型。因为胡杨需要从干旱的沙漠里吸收大量的水份,所以根系特别的发达,奇形怪状的也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