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上官拈花六岁。

    那时候拈花虽然还小，可记得很清楚，是四月份，那晚月亮很圆很亮，上官海的痛风第一次发作，左脚踝关节又红又肿，疼得在床上一直哆嗦，直接下不了地。丁雅珍连夜骑着三轮车，带着拈花，把上官海送到了安靖县医院，医生说是痛风，要住院，需要预交三百元的住院费。丁雅珍拿出了全部家当，也就只有两百块不到，这还是家里准备买春耕的种子的钱。看着母亲低着头在哭泣，上官拈花也没和丁雅珍说，独自一个小毛孩，出了医院，去敲了上官志家的门。

    门开了，上官志探出了头，见到小拈花，满脸的惊异。“拈花，这么晚怎么是你，有事吗？”上官志皱着眉。

    “大伯，我爸脚痛，在县医院里，住院费不够，您能帮帮我爸吗？”上官拈花涨红了脸，低头怯怯地问。

    “这样啊，就你一个人来的吗？”

    “嗯，是的，我妈在医院看着我爸，我哥在家带着弟弟妹妹。”

    上官志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拈花，你先回去，我马上给县医院打电话，让你爸先住进去，住院费以后再说吧。”说完就把门关上了，拈花呆呆地在门口站了半小时。

    没有借到钱，拈花走到离医院不远的街边，一个人坐着，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敢回医院，怕大伯没有打电话，也怕看见母亲的哭泣。

    一个扶着自行车，头戴旧军帽的人神色慌张地从拈花旁边经过，手上用一件旧衣服包着鼓囊囊的一团东西。月色很亮，可拈花坐在树下阴影里，那人根本没注意到拈花。没多远有个垃圾桶，那人停下来，环顾了一下周围，把手中的衣团快速扔进了垃圾桶，骑上车匆匆走了。

    上官拈花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感觉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驱使他走到垃圾桶旁边，探头进去看，把那衣团打开

    “啊--！”眼前的一幕让上官拈花头皮发麻，汗毛倒立，魂都快吓出来了。只见那衣团打开后满是血迹，一个血淋淋的胎儿裸地躺在里面，头顶已经被打开了一个血洞，露出了里面的白花花的脑浆。看样子已经死了。

    随着上官拈花的这声惊叫，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胎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坐立起来，月光下惨白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上官拈花，头顶的血洞中突然有如喷泉一般，涌出一束蓝色的光，那蓝色光束顺着上官拈花惊呼时张开的嘴，直接就没入了他的身体，顺着身体往下窜，一直到了小腹。一股深深的寒流很快就从上官拈花的丹田处涌出，弥漫全身。

    那股寒流凄冷无比，好像沁入了骨髓，上官拈花很快就全身发抖，蜷着身体倒在垃圾桶旁，脸色煞白，隐隐泛着蓝色。

    好在时间不久，那股凄冷入骨的寒意慢慢消退了，上官拈花的小身板在哆嗦中慢慢回暖了。他缓过魂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只有害怕，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等定神辨清了方向，拈花根本不敢回头再看一眼，浑浑噩噩地跑进了医院。只见母亲还在守着上官海，而上官海则缩成一团躺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看来，大伯是没有打过电话。

    丁雅珍看见孩子神色慌乱地跑进来，满脸的愁容舒缓了一些，焦急地问道：“拈花，刚才你跑去哪了？我和你爸都快急死了！”

    见到父母亲，上官拈花才心里踏实了一些，跑过去抱着母亲的腿，看着躺在长椅上的父亲，终于不发抖了，喊了一声妈妈，便闭着牙关不说话了。丁雅珍摸着儿子的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给你爸开了一点药，咱们回家吧。”

    月光下，丁雅珍吃力地蹬着三轮车，拉着上官父子，回到了上官村。

    从那以后，上官拈花经常小腹闷胀隐痛，总感觉有股寒气淤结不散。有几次学校体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