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赶到的巡捕隶属于伦敦道分局,带队的是个姓马的探目。刚一到现场就被风中飘来的焦臭味道以及血腥味熏得脸色煞白,再看到地上的死尸以及双方那不顾性命舍命拼杀的样子,只觉得两腿发软。手下意识地握住了枪柄却没有力气向外拔,人木在那不知道该怎么下命令。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下命令抓人救火”
一声断喝如同春雷,把马探目从迷惘中惊醒。回头看去,见身后不知几时站了两个人。说话的是个一身中山装的老人,相貌有点眼熟,但是一下蒙住了想不起是谁。在老人身后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这人他倒是他一眼就能认出来,正是阻击枪队负责人赵歆,赶紧立正行礼:“长官好”
赵歆安排了人在伦敦道把守,自己心里却没有把握,来到廖伯安的公寓,向老师讨教章程,可是廖伯安本人也没法给弟子多少指点。在他看来,弟子的怀疑是正确的,安排也无懈可击,换作自己也不会做得更好,可是总觉得哪里还是存在疏忽,心里始终感到忐忑不安。
这种感觉乃是从警多年来养成的直觉,没有道理可讲。随着近年来年纪越来越大心性越来越平和,这种感觉越来越少。可是今晚发作得格外强烈,乃至于连续在心里背诵了三遍“国事遗嘱”亦毫无作用。
就在他靠窗眺望,借赏景排遣心情的时候,正好看到这边的火情,连忙就带着赵歆赶过来。廖伯安在前清时留学日本学习警务知识,在英租界又做了多年警政。固然如今他的心思主要放在防共上,但是始终未曾忘却一个警务人员的基本职责:维护治安,打击犯罪。
这些年在他的管理下,英租界算得上天下太平,从没有人敢在英租界大规模斗殴更别说杀人。看着这一地伤亡,听着老百姓的哭喊,廖伯安已是心头火起。再看到马探目那副窝囊模样,不由得怒气更盛,厉声呵斥道:“你是哪个分局的什么职务你眼睛瞎了看不到现在的情况赶快让你的人做事,把这些歹徒都抓起来。”
马探目被接二连三的事闹得有点f èng,没顾上下命令,廖伯安怒道:“我是警务处副处长廖伯安我现在命令你行动还有你们”他用手指向那些xi一 fáng dui:“配合巡捕抓捕罪犯控制局面,否则都等着接受渎职调查。”
马探目听到他报名字这才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拔出佩枪对天连开两枪,大喊道:“都不许动你们赶紧上,别让他们跑了”
赵歆只是阻击枪队负责人,管不到马探目头上。廖伯安的情形可就另当别论。他虽然已经荣休{马探目这个级别无从了解真相},可是在警务处还有不少门生故旧,说一句话就足以让马探目卷铺盖滚蛋,乃至把他送到监狱里也不是难事。
他手下的巡捕举着bu qg哆嗦着冲向了藤田手下的别动队,边向前冲边嚷嚷着:“都不许动谁敢动我们可就开火了”枪栓拉动声不绝于耳,随时做好击发准备。英租界的华捕也大多是青帮中人,此时自然向着本帮兄弟,先抓外人再说。
别动队的人吃亏在身上没有qg xiè。自从宁立言成为华人督察长后严格控制租界qg xiè,外人想把枪带进来万分困难。再者这个城市有着自前清遗留的传统,对于枪案最是敏感。民间斗殴伤亡几十人,只要最后有人顶罪官府就不过问。可如果有人用枪杀伤一人,必然会穷追不舍,想要摆平手尾就不知要花多少代价。
藤田在警务处里有可用的关系,但是他们能做的事也有其极限。别动队和混混互相攻击,这帮人可以把事情尽量压下去。反正帮会分子本身也不受英租界待见,死伤问题比较容易掩盖。可如果别动队敢开枪,这些人除了公事公办意外没有其他选择,否则自己的饭碗都保不住。
没有枪的别动队面对持枪巡捕顿时处于下风,何况还有那么多红了眼的混混在用棍棒招呼。毕竟巡捕所谓的不许动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