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个普通的中国人居然对于用刑也能有这么多研究见解,如果我那位医学院的教授在此,一定会和宁先生把酒言欢,痛饮通宵。”
“一听你这话,就是平时不爱出门。京油子卫嘴子,我们天津卫街面上的老爷们,要是没个利索的嘴皮子外加一肚子杂学,如何赶在街面走动?以后没事多出门转转,别在屋里摆弄你那点牙医的行头,长学问去吧!”
内藤将一份文件放到桌上:“这是司令官亲笔签发的命令,要求宪兵队立刻释放宁立言,并且停止有关的调查。现在,我要带人离开。”
木村仔细检查了一番文件,随后点头,又指向地上的佟海山。“这个人”
宁立言看看他,“好歹也是因为我逮进来的,又没少挨揍。虽说骨头不硬,但是也没有死的罪过。咱商量商量,把他也放了吧?”
“既然宁先生是无辜的,那这个人当然也可以释放。是否需要我们安排一辆车,把你们一起送走?”
“不,宁立言会跟我走,至于这个人,你们看着安排吧!”内藤一声吩咐,随后拉着宁立言向外走去。直到上了汽车,他才关心地问道:“立言,在宪兵队可曾吃了亏?”
“还好,一顿进门拳脚,就是个开胃点心不当事。木村大夫好心眼,义务帮我做了牙齿诊断,这一个礼拜别吃硬食光喝粥,估计也就没事了。从红帽衙门打来回,站着进站着出,在天津码头上,也算是头份了,我知足!”
“这帮恶棍!”内藤表现得义愤填膺,“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佐藤已经在联系日本商会的人,向居留民团提出抗议。我也会通知自己的学生,让他们向宪兵队施加压力。你可以放心,今后类似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为了保证安全,你进出日租界可以配备保镖。”
“能打赢宪兵队的保镖,那除非是英租界的驻军。我早说过,跟日本人不能签合同,签了也没用。这回应验了吧?”宁立言脸上笑意渐去,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冷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你们的地盘,怎么收拾我,我也没办法,这我没话说。不过山水有相逢,等你们求着我的时候,自己掂量着办!到时候您老人家可别再出来当和事佬,您跟我爷爷的交情在那,把您老的面子驳了,该说我不懂事了。”
“我便知道会如此。”内藤摇头叹息,吩咐司机把车开向英租界。“这帮军人只懂得破坏与杀戮,不懂得经济利益,早晚要被他们坏了大事。你无端受刑,想要出一口恶气我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希望你能慎重,不要伤害无辜。毕竟这次保释你的主要力量就是商人,把自己的朋友推到敌人一面,对你并无好处。”
见宁立言不说话,内藤又说道:“我不是说你不能报仇,只是要把握好分寸。你是个聪明人,我想可以拿捏住尺度。再有,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陈友发事件你到底参与了多少?你只有跟我说清楚,我才能帮你。”
“我帮陈友发运大烟,保他的烟道,他付我钱,我们就这个关系。”
“若是这样就还好。你并不清楚这件事的严重程度,陈友发之死,已经惊动了热河驻军,很快就会有专门的人到天津进行调查。”
“热河驻军?陈友发闹了半天是你们的人啊,他可没和我说过。”
内藤哼了一声,“还不是现在这帮武夫搞出来的名堂?陈友发销售的烟土,主要来自热河,是帝国在热河驻军的重要经济来源。他的死,导致热河方面收入严重受影响。更重要的是,陈友发还拖欠着热河方面大笔的烟土货款。这笔债如果不能顺利追讨,便是热河的司令官,都会陷入被动。”
宁立言冷笑道:“闹了半天,咱们两国也差不多,为了大烟土兴师动众的事,前些年北洋那帮大帅也没少干。贵国陆军的做派,没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