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利人已
经在巡捕房里等着问话了,连拖到明天上午都办不到。曲大队长不是打了电话么?想必也知道这里的干系。小的实在是官卑职
小,这么大的责任,我哪里扛得动?您就可怜可怜我,给小的来个痛快话。要是说不让二小姐走这一趟,小人立刻就走,绝不
耽误您一家子吃饭休息。就是意大利人那边……小的可不敢保。”
他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抬出意大利人来压人,就是提醒汤玉林事情严重,不是可以糊弄过去的小事。
眼下巡捕出面是用软功,如果把他们赶走,接下来意大利人出面,必是硬做。到那个时候,便不是汤巧珍一人之事。七姨太这
样搞,是在让汤家失去退路。
汤玉林大叫道:“老七!你给我起来!你要是再胡闹,今个我把你和二丫头一块撵走!”
七姨太没理会汤玉林,而是朝着曲振邦咆哮道:“曲振邦!你还是不是老爷们?人家要带走你媳妇,你就跟着看着啊?你不知道
这里咋回事啊?不许人跟着,还没说多长时间放回来,这啥意思你不明白咋的?你就每句人话?你不是保安队大队长么?我咋
看你这熊呢!”
曲振邦的脸sè在灯光下看来,就像是戏台上的关老爷,红里发紫。眼睛扫了一眼汤巧珍,又看看七姨太,脚步微微挪动了下,
可是刘喜春立刻道:
“这事也别怪曲大队长,他也是没办法啊。汤小姐卷进去的事,可是涉嫌非法抗日。大队长要是出头,那保安队是不是也要卷进
来?保安队抗日……那事就大了。汤小姐是个学生,卷到什么事里都不要紧。保安队抗日,那可是外交纠纷,搞不好得惊动南
京。那么大的篓子,慢说大队长,便是曲总队长他也承担不起不是?”
“啥抗日不抗日的,我们听不懂!我就知道我闺女一向老实,从不惹祸,你们就是想冤枉人!曲振邦,你想好了,二丫头可是你
媳妇!”
曲振邦额头的筋越跳越高,似乎随时可能爆掉。但是他的脚步一动不动,低头无语。
刘喜春笑道:“二小姐,小的等您一句话,你要是说不想去,小的现在就撤。”
汤巧珍人站在二楼与一楼之间的楼梯处,从头到尾一语不发。低着头不动,似乎是被吓坏了,又像是一个局外人。一切的争吵
、呵斥、痛哭都和她没有关系。
直到此时她才抬起了头,露出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和平静的面sè,看了一眼楼上,以沙哑的嗓音叫了声:“爹……”
汤玉林不耐烦道:“干啥?这时候想起爹来啦,你胡折腾的时候干啥去了!我不让你出门,你非往外头跑。现在惹出乱子来了,
喊谁都不好使!到那跟人好好说,有啥说啥,争取……早点回来。”
说话间汤玉林已经转身,向着卧室走去,竟是不再看汤巧珍。三楼的大太太则吩咐家里的女仆:“把七太太扶回房间,现在这样
成什么样子!”
两个女仆刚走上来,汤巧珍却已经朝她们瞪过去。平素在家里素来老实的二小姐,此时的目光却如同匕首,让两个身强力壮的
女仆脚步一停,不敢再向前凑。
她一言不发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又伸手去拉母亲。七姨太撒泼似地哭闹道:“我不起来!要带走就把我一块带走!我闺女干的啥
我也有一份,要进巡捕房就一块去。”
“娘……你别闹,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汤巧珍说话间猛然用力,把七姨太生生搀扶起来。
身后的汤佩珍拉着姐姐的衣服,已经大哭起来。汤巧珍看着母亲道:“娘,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