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便是刘寿延地位最高,其余几个巡捕长都只能算是刘寿延的部下爪牙。第一把交椅与第二把交椅之间的地位差距,如同头目与喽啰。
一见到自家上司到来,梁奇连忙立正行礼,刘寿延却是冷冷一笑:“梁子,你可以啊!大早晨起来的,就带人跑这支场子撂地来了?人还真不少,是干这个的材料,要不然我替你把差事辞了,你就踏实跟这挣钱得了,估计比你在警察署挣的多。”
本以为自家上级来,是给自己撑腰的,没想到夹枪带棒,把自己先贬损了一通。就连自己带队来这抓人的行为,刘寿延也装的好像毫不知情,梁奇就察觉到其中颇有些不妙。他连忙道:“长官,您听我解释,我这是”
“你解释嘛,有嘛可解释的!”刘寿延不容他说完,抢先把话给拦了回去。“咱两都是巡捕长,我管不了你,你也甭跟我解释,有话回去跟太君说去!租界有大案子,所有人都有活干,新坂大太君找你半天没找着,已经发发火了。你赶紧回去跟大太君那好等着挨嘴巴,别跟这耗了!”
说话间,他用眼睛一瞪身后梁奇身后那些巡捕:“还有你们!瞎了!不认识自己辖区是么?这是日本地么?拿刀动枪的跑华界来,要反啊?还不把家伙收起来!回去以后给我好好背手册,记清楚了自己的管片再出来。跑到外面丢人现眼,回去再收拾你们!还都愣着干嘛?上车!”
至于吉庆班那些人,他仿佛压根就没看见,来了个不闻不问。
他的命令如同圣旨,梁奇不敢分说,连忙吹响警哨。这些来自日租界的巡捕收了步枪整队集合,一声声吆喝中,已经列好队伍,小跑着向卡车走去。
就在这当口,又有一阵汽车喇叭声传来,这次的车却是从华界来的。只看牌照就知道,这是天津警察局局长李俊清的座驾。可是到了地方,从车里跳下来的人却不是李俊清,而是侦缉队长丁振芝。
他下车之后直奔丁振杰,也是劈头盖脸一通臭骂。“你跑这干嘛来了?上面三令五申严肃纪律,你当耳旁风是吧?这回你露脸了,局座都知道你工作时间溜岗!我回头再跟你算账!”
骂了自己兄弟几句,丁振芝仿佛刚看见刘寿延,连忙上前打招呼,刘寿延也立刻回礼。两人有说有笑,俨然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故知好友。至于两边手下的对峙,谁也没提一句。寒暄一番之后,刘寿延才道:
“丁队长,我这有事先回去了,过两天我请您喝酒,可一定得赏光!”
“都是自己弟兄没说的。不过别光请我啊,三少也别落下。都是自己人,今后还得多亲近。三少在天津卫可是这个,今后咱都少不了让三少照应,喝酒没三少我可不去。”
说话间丁振芝用眼神瞟了眼宁立言,右手大拇指高高挑起,用得还是街面上的规矩。
刘寿延这时才像是刚看见宁立言,连忙上前陪笑道:“三少!您嘛时候来的,我刚才没看见您,要不早过来打招呼了。这人一上岁数就完了,眼神不给使唤,前两天出门差点让骆驼绊一跟头,您可别跟我一般见识。改日我请三少喝酒赔罪,您可不许不来。”
“刘二爷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当差的,穿这身老虎皮,只为混口饭吃,身不由己,什么赔罪不赔罪的话,我可是承担不起。您这眼病可是要抓紧治,吃咱这碗饭全靠一双好眼神,要是眼睛不方便,可是要误大事的。”
两人说话的当口,老谢已经发动了汽车,悄悄给日本卡车留了个通道。
对于这个结果,宁立言倒是比较满意。吉庆班的人没被带走,便是自己最大的胜利。虽然对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总归是中国人,能保全就尽量保全,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们死在日本人手里。
虽然不曾看见,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想必是日本人那边已经和李俊清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