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这么敞亮,四小姐这个时候,早就该在家里写作业了。这么想来,多半是宁三少的功劳?”
宁立言也不否认,“我本来就是一手托两家,金砖不厚玉瓦不薄,大家有什么事都坐下来谈。按我们天津的说法,就算草席盖脸一命归西,事情也有个了结的办法,不会动不动就把事做绝。”
王仁铿哈哈一笑,“三少这话说得有趣,像个天津卫的老爷们!我是东北人,去过河南收编土匪,也去过西北跟那帮刀客打交道,但是要说风俗,还是天津这边最有意思。有事讲究坐下来谈,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只可惜这边没出几个外交官,倒也是怪事。”
“这也不奇怪,天津卫的老爷们是爱用谈判解决问题,可是挤兑急了,照样也会脱了光膀子硬干。前清那年头洋人也是不好惹,照样一把火烧了他的教堂。这脾气办不了外交,至少办不了今天的外交。”
王仁铿哈哈一笑,“好一个办不了今天的外交,听起来胸中似有无限块垒难消。宁三少一个天津人,倒是和我这关东子弟有类似观感,倒是有些奇怪了。不过宁三少你怎么就笃定,我会坐下来和你谈?就因为姜兄的面子?”
宁立言摇头道:“我请师父出面,就是跟郑老大打声招呼,大家都是自己人,千万别闹误会。万一把送殡的埋坟地里,可就伤了朋友的交情。至于坐下来以后怎么谈,如何谈,那是咱之间的事,和我师父没关系。”
先把姜般若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后面才好说话。否则不管达成什么条件,都难免给人以姜般若以自己的身份和能量压人,让王仁铿不得不屈服的意思。王仁铿这种人最在意面子,宁立言得先保全他的面子,后面才有得谈。
姜般若也是明白人,当下接口道:“如今你们两面的人都已经到齐,也没升出误会,我就先上楼了。方才郑兄那幅八骏图,我还没看完,正好回去再品鉴一番,体味一下其中韵味。”
王仁铿也不挽留,而是与姜般若同上楼梯,一起到了二楼,一楼大厅内,便只剩下宁立言和汤巧珍。看着空旷的客厅,汤巧珍的心陡然缩紧,双手紧紧攥着,总感觉随时随地都会有袭击者出现。
宁立言回身朝她一笑,指了指方才姜般若的座位:“坐下吧。”
“不我站着就好了。”
“你是汤家的代表,你不坐下这事怎么谈啊。”
“我代表汤家?”汤巧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宁立言,后者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否则呢,难道让四小姐当代表?倒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四小姐的算术学得怎么样。一会几万几万的数目一说,她算不算的上来。”
宁立言说了这句笑话,让汤巧珍的紧张情绪也大为缓解,按着他的吩咐坐下,双手扶着膝头,心头砰砰跳着,不知道待会该怎么做,怎么说。这不是在学校里演讲,更不是跑到大街上募捐,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恶棍,随时都可能翻脸。自己万一说错了话,不但害了自己的性命,更是会牵连眼前的男人。他为自己已经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不能再害人了。
她的心里诸般念头涌上来,心头乱跳,不知该当如何是好。虽然眼下看已经转危为安,但是她不傻,如果自己刚才真的就坡下驴,领着四妹走路。只怕过不了多久,全家都要面临杀身大祸。就算是当下,对方表现得倒是很和气,可是始终没有让自己和宁立言离开的意思,精神上还松懈不得。
就在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当口,王仁铿已经从楼梯上走下来,回到自己原来的坐位坐下,看看宁立言,又看看汤巧珍,随后道:
“国难当头,财源匮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全国处处都在用款,经费严重不足,我们的处境也很艰难。做这行一刻也离不开钞票,手下的弟兄舍生忘死,既要锄奸杀敌,又要刺探军情,哪样不要花钱?再说伤亡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