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坠西,眼前却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盐碱地。大嫂子说的第三十八军机械师营房到底在哪?杨春满腹狐疑。农用三轮车突突突冒起黑烟,刺鼻的柴油味让杨春强忍住呕吐。
“大叔,还要多久?”
“就快到了,”扶着方向盘的红脸大叔扭头看了杨春一眼:“再走一个钟头吧。”
杨春刚刚松懈的心又提拎起来:“就快到了还要走一个小时?!”
“望山累死马,我又不是孙猴子,能一个跟头翻过去。再说就算我能翻过去,也带不上你呀。扶稳了,我再开快一点。等到了前面我就是想开快也快不起来喽。”
大嫂子给找的车夫大叔还挺幽默!
杨春双手握住没有顶棚的车架子,望着半黑的天边亮起了一颗启明星,心里更加焦急了。一个小时以后到部队天都黑了,车夫又不肯等,是跟不了回头车的。就算跟了回头车,到了松林村也没旅店住,看来只能在部队住一晚了。
如果到时候和刘俊山谈大姐的婚事谈崩了,那可太尴尬了。刘俊山会不会下令赶自己走,不让在部队留宿
杨春抱着小人之心暗自揣测,她习惯凡事要做两手准备。不行,今晚还不能向刘俊山摊牌,先装可怜求个安身落脚,明天白天再和他交锋。杨春还没有见到刘俊山,就已经在心里勾勒出一个性格古怪c面容严肃c不易亲近的形象。
“到了。”
“你确定?”
“没错,你赶紧下车吧。”
车夫大叔说话间已经掉转了车头,见杨春还不下车有点急了:“我老婆孩子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你想啥呢,快下车。”
如果不是对给馒头吃的军嫂抱着极大的信任,杨春会以为眼前的车夫大叔是故意要把她扔在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望着眼前黑黝黝的一片密林子,杨春倒吸了一口凉气。农用三轮车又喘又叫地在原地突突了一会,突然像一头脱了缰的野马急剧地颠簸着跑远了,不一会周围又陷入了沉寂,就好像一头巨兽吞熄了一切声响,连林子里的鸟都不叫一声。
这个鬼地方会有人?
杨春挺了挺脊背,抽出袖袋里的乌棘棒,又从斜挎的书包里掏出手电筒。手电筒照了一圈,终于看见密林掩映下的一条道路。
这条道怕是做了伪装吧!如果不是杨春眼神好再加上自带滤镜功能,恐怕很难发现和密林融为一体的密道。
密道竟然很宽阔,杨春借着手电筒的光走得无比顺畅。转了几道弯,耳边传来一声喝斥:“站住!”
杨春听到喝斥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感动得要哭了。果然这里有部队呀!
“报告营长,哨岗位置发现一个小姑娘。”
“报告我做什么?赶紧赶走,教育群众军区重地闲人免进。”
刘俊山挥了挥手,虽然面上保持着一惯的沉着平静,可是此时他的内心却仿似受着炉火的煎熬。
母亲突然中风半身不遂需要人不离身地照顾,可是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却有军务在身不能回家尽孝。
“赶紧娶个媳妇帮着照顾你老娘”
几个大姨都有自己一大家子人要照顾,总不能一直麻烦姨妈们照看母亲。可是杨桃从小吃苦抚育两个妹妹长大,现在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怎么能再给她添负担!
“怎么还不出去?”
刘俊山望见警卫兵还站在门口,不由得语气严厉起来。
“报告营长,那个姑娘叫杨春,说是您亲戚,想要见您。”
“杨春?”
刘俊山心里暗暗叫苦。收到杨春的信刘俊山连续失眠了两夜,斟酌了许久才动笔给杨春写回信。
刘俊山没有说明为什么不和杨桃结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