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此身何处
冥泉欧风和冥泉林恩似乎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冥泉欧风的脸甚至飞快的由红转白,几滴冷汗迅速生出,从额边慢慢的下滑。
有点痒,但他不敢去擦,只得任它滑落,从脖颈渗入衣衫中。
冥泉清痕要稍微冷静些,还能说出话来,但她也只是深深的跪着,手指使劲按着地面的碎石,垂着头,用隐隐发颤的声音道:“回父亲大人的话,我与林恩他们正在探讨导师留下的一个课题……”
:“哦?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老师了?林恩?叫的真亲切,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需要和这些次子旁系一起讨论问题了?”
冥泉袈许走近,清痕能看到他身后跟着那几个原本已经退去的侍从的脚,她抬了抬头,左手里仍然好好的护着那只昏睡的小兽,那些侍从都深深的埋着头。
余光瞥到冥泉欧风,这少年的脸色青青红红,但只是紧紧抿着唇,将头低得更低了些。
可恶!
冥泉清痕的手心泌出冷汗,但仍然缓慢又坚定的扬起头:“父亲大人不是曾经教导过清痕积少成多,再小的努力也会有它的作用,那么再小的人,也会有他的作用的!”
空气好像有片刻的静默,接着是冥泉袈许泛着怒意的冷漠声音:“好你个冥泉清痕!竟然学会了顶嘴!”
冥泉清痕心如鼓擂,一抹畅快飞快的掠过心头。
她将脑袋低低垂下,嘴角慢慢翘起一个弧度。
哗!
刀剑出鞘的声音。
接着是几声零碎的闷响,然后是冥泉欧风的惨叫和林恩的惊叫。
:“不!”
冥泉清痕的心脏停跳一拍,脸上淡淡的笑容凝住。
有什么溅在她的脸上。
:“哼!”
冥泉袈许拂袖而去,将染血的剑重重丢在地上。
叮当!
冥泉清痕整个人僵在原地,恍惚的看着殷红的血迹慢慢向自己渗透过来。
冥泉清痕放下怀里的小兽,极慢极慢的伸出左手,轻轻抚在自己脸上,然后拿到眼前。
有片刻的晕厥。
她慢慢抬起头。
林恩用发颤的手臂抱着冥泉欧风,满脸泪痕。
那少年生生被冥泉袈许斩去一臂昏厥过去,那两个侍从已然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林恩望着冥泉清痕。
望着她慢慢抱着云竹兽站起来。
望着她拾起冥泉袈许丢在地上的剑,在自己的脸颊上面无表情的拭去血迹,任凭那锋芒在脸上割出伤口。
望着她慢慢的走过来。
望着她只微微一顿足,就跌跌撞撞的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林恩在血泊中抽噎着爬过去,捡起飞落在一旁的断臂,从自己的满是血污的裙摆上扯下一绺,试图将它重新包扎回去。
但那只断臂始终只是垂落着,连动也不曾。
冥泉林恩大哭起来,她冲着远去的那个背影哭喊道:“少族长!我恨你!哇呜呜呜……”
冥泉清痕只是抿着嘴,神色恍惚,左手抱着云竹兽,右手拎着并不干净的剑,跌跌撞撞往前走。
周围的晚风真是舒服,只是吹在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
其他的一切都真的是太好了。
像一路上的那些侍卫,大部分都是旁系和卖身给冥泉家的世代子孙们,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真是可爱。
啊,那里的血是怎么回事呢?
地平线那里的血。
冥泉清痕擦擦眼睛,想要看清楚,但只是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她使劲眨着眼睛,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