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小撮枯草,围着刻有阴阳鱼图案的石墩,不远处斜倒着的石碑上,阴刻着八里桥三个大字,可十步外的那平缓河水上,却是空空,并无桥的踪影。
岸边,一棵斜脖子歪树,那顶端分出枝丫,正奋力地伸上河心,三两枝条晃动间,划破了河面,荡起道道波纹。
一条小径,野草零零散散。
披发女童,一只小手举着一串甜郎果,另一只小手紧抓着身边男子,大手中的小指,小嘴左右占满了紫色的汁液。
风过,男子的长发,不小心,拂过女童鹅蛋般的小脸,女童突觉痒痒,扭过小脑袋,在自己乳白色的衣领上蹭了蹭,可没走出几步,她便觉得哪里不妥,大眼睛乱转,最终余光瞟见自己白衣领上,那一抹抹紫痕,让她的小嘴顿时张大。
可等了半晌,本该有的一声惊叫,却始终未发出,再瞧时,小女童正低着头,用自己的两排小牙,死死咬着自己的衣袖,于是那惊叫声便成了极轻的咯咯磨牙声。
清风又起,男子的长发,直接飘散在女童手中的那串甜郎果上,小女童一双大眼霎时睁得老大,望着那粘着果肉沫的发端,眼眶中瞬间溢满了泪水。
男子小指动了动,低下头,发觉本该抓着它的小手不见了,他不得不站住身形,转身回望。
小女童模糊的双眼所见,不再是飘逸的黑发,而是一张儒雅c柔和的面庞。
男子淡淡的胡须下是含笑的嘴角,“怎么了?”
“师——师父——”小女童渐渐咧开的小嘴,让她无法再继续言语。
男子无奈,轻步来到女童面前,缓缓蹲下身,看着女童已成花猫似的小脸上,紧抿着小嘴,还有清晰可见两道泪痕,他顿觉心疼,伸手拂去女童闭眼时挤出的泪。记忆中,那个倔强的女子,那被无数世人崇拜的仙子,也如这般在他面前无声的哭泣过,那份无助,那份胆怯,还带有那一丝丝的悲痛,其实他都能体会得到,可一切如烟而散——唉——他暗叹。
“师父——我——”女童吸了吸鼻子,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衣领。
男子笑了笑,伸手指向她的衣袖。
“呀——”女童吃惊出声。
男子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站了起来身,“无碍的,去洗洗便没了。”
“师父——你的头发也——也有!”女童的声音怯怯的。
“师父知道!”男子拢了拢头发,笑道。
“啊——”女童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
男子点了点头,牵起女童的小手,“跟师父来,我们去河边,将那些污垢洗净,可好?!”
“哦——”女童撇了撇小嘴。
突来的马蹄声,让男子皱了皱眉。
不一会,两骑便在二人的眼中放大,男子侧过身体,将女童护在身后,抬起衣袖,遮住自己的嘴鼻,眺望的双眼,慢慢眯成了线。这少有人往来的小径,唯一的尽头,可是仙湖的南墅,究竟是何人有这胆量,敢在这里驰马狂行,难道是来至皇宫?!
片刻,在马的一阵嘶鸣声中,尘土在男子身前飞扬。男子挥挥衣袖,方才看清马上两人身穿的只是吏袍。
马上二人看清眼前男子时,忙翻身下马,抱拳深深一礼,“见过秦主——”
男子扬了扬眉,“你二人认识我?!”
“小的是上都安宁坊巡防王琪,他是陈泗淋,我俩正在追缉张大人被灭门一案中的要犯,有冒犯之处,望秦主莫要怪罪!”
男子笑了笑,“无妨,不过——”望着二人忽变得脸色,他顿了顿,“你俩可知,这脚下之道通向何处?”
二人摇头,“不知——”
男子指了指前方,“这条道,唯一的去处,便是仙湖,仙子娘娘的养生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