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撕开遮住月的云。

    一片映出层层紫芒的云，被风拉长后，缓缓淡去，渐渐消散，最终不见。半轮紫月，终于露出了全貌。

    水面上，出现的道道波光轻轻起伏，映亮了叶馨儿那白皙的脸庞，冰水早已拭去了她所有的伪装，显露出白白可爱的小脸。

    她与楚涛所在的冰面，正被水中的几人，缓缓推着飘向不远处的那一大片火光。而更远处，零星的几点光亮，早已饶过水面，奔向之前突然出现的火光。

    不会是他们的？该不会那么快的！她心里默念着。来之前，她真没想过，仙人竟有这般的神奇，难道上都的那位仙子也是如此！那我们怎么可能成功！？

    低头望向又闭起双目的楚涛，盯着他酷似画卷上的脸！皱起了绣眉，她确信他不可能是那人。姑姑说非得眼前的仙人助我们！如果他不呢？！那到时，我们都会——姑姑，大牛叔，宝儿，还有——她不敢想下去。

    抬头遥望紫月，眼眶中泛出了晶莹，她吸了吸小鼻子，那装扮后，刻板的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会——不会的”在四周一片拍打水面的哗哗声中，她摇头呢喃。冰凉的手背，拭去自己眼角的泪。姑姑那时卜出的谶语可是——“一仙兴，一仙亡！”他会帮我们的，我可不要大家去死。灼灼的目光又看向楚涛，你会的，一定会！她在反复默念着！

    耳边突然传来的阵阵惊呼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寻声望去，火把下的一张张面孔已清晰，她慌忙将湿透了的衣袖，挡住自己的脸。半晌后，她发觉那些呼声并非冲着他们而来。

    七八丈深的水底，淤泥翻滚，数不清的大小气泡，迅速漂浮而上，月光鱼群在这气泡中胡乱穿行。

    冰层下，水面上，闪烁的大片白芒，显出一片片的白沫。

    “都离开水，到冰上去——”水中有人高叫着。

    “快——都上来——抓着绳子——”冰上的人高呼着。

    啪啪啪——一根根粗麻绳被抛入水中。

    水下，泛起的众多漩涡，推动水面上的白沫靠近，而水下的鱼群，片刻间，已经接近了人群。

    哗——大鱼在众人不远处，突然冲出了水面，张开的鱼嘴上粘着巨大气泡，反射出月光的紫芒。凸起的硕大双瞳鱼目，扫视一眼，惊愕中的众人。

    砰——那巨大的鱼身，猛得坠入水中，骤然被掀起的大浪，扑向呆愣住的人群。

    翻起的高浪，将水中的人，全部推上了冰面，而本在冰面上的，则被水浪冲乱。

    片刻，水退去，大片的火光消失，被一条条闪着光亮，在冰面上翻腾的月光鱼替代。

    砰——众人尚未回过神来，又见到，许许多多月光鱼，被浪花溅起，铺天盖地砸来。

    不一会，不计其数的月光鱼竟将冰面的人群淹没，聚在一起的亮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那矮小的城墙，终于显露出了全貌，城楼下，那三个石雕大字“黑卫城”满目疮痍，下方的两排苍劲小字却无比清晰——“犯我卫城者，百万必屠，犯我人族者，千万必灭”！

    刚刚，楚涛与所待的冰块，一同被大浪掀上了冰面，又被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推着前行，直到冰块脱离了冰面，卡在沙石中，方才停止不动。身边的叶馨儿早已不见。当他缓缓睁开已经退去双瞳的双眼，第一眼便见到了这两排小字。

    远处，大鱼再次跃出水面，庞大的鱼尾，剧烈摆动，鱼目中的两个黑瞳，在挣扎中，缓缓融为了一个。

    黑幕中的月，那四周的紫芒渐渐消散。

    跃在空中的大鱼，它那通身的黑鳞随着这紫芒的消散，而快速褪去，率先落入水中。

    当白月再现时，已有半身坠入水面的大鱼，终于褪下了鳃边的那最后一片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