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翰卿是读着冒险故事长大的。

    一开始是父母为了打发孩子而买的故事书，之后是小说、动画，上初中后又开始接触游戏。

    他近乎痴迷，不问俗事，心永远在幻想的世界中，下课在想，走路在想，吃饭在想，睡前在想，如果没有什么东西抓住他的注意力，他每时每刻都在恍神。

    别人刚发现时还担心地说他两句，但他不以为意，加上从来没出过危险、学习成绩好得挑不出毛病，渐渐地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只是偶尔有人笑他中二。

    “当然，毕竟我就是在读初中二年级嘛。”赵翰卿总是这样回答。

    他也会尝试那些中二的东西，时刻注意呼吸频率、走路时调整步法、练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东西撞到眼前也不闭眼，以及思考生存与战斗的意义。

    赵翰卿知道，这些行为没有意义，幻想永远只能是幻想。但他还是会这样做，并期待不可思议的事。

    比如右手虚握对着一张纸发力，想着用气或念力之类的移动纸张。纸当然不会动，可他集中精神时能感觉到手臂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虽然多次求证后确认那随意念而动的东西只是肌肉，但这对他来说仍不失为一种新奇的体验，令他忍不住一再尝试。

    从此，新奇的事变多了。

    他可以在细致观察物体后，闭眼在脑中描绘物体的形象，与原物几乎分毫不差。

    他可以在重复听一首歌曲后，在安静的环境下，在脑中重现声音、旋律、曲调，甚至靠想象改编它们。

    他可以在睡觉时偶尔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此时他似乎可以听到、看到周围的一切。

    睡去后，他偶尔会做一些荒诞奇怪的梦，比如在无数浮空的方块间跳跃，突然一脚踩空向下坠落；比如站在云上，突然因云层变软向下坠落；比如在一片混沌中毫无来由地突然向下坠落每次一蹬腿醒过来，他都是脑中一片空白，体内血气翻涌，好久才缓过劲。这时枕巾都让口水湿了一大片。

    就在赵翰卿觉得自己需要去看精神科的时候，一夜梦里。

    他面前是一道橙黄的阶梯。透明的，没什么实感，似乎由光构成。抬头看，一直延伸到云端，不知有多高，不知有几级。其上好些地方都破碎飘渺、若隐若现，仿佛眨眼间就会消失。

    云上面有什么？

    没有受到召唤或邀请，带着这样的想法，赵翰卿拾级而上。

    恍惚之间，不知过去多久，不知走了几步，身后的阶梯尽数被云吞没，但赵翰卿只是看着云端。

    他脚下的阶梯突然如玻璃般碎裂，却悄然无声。赵翰卿猛然坠落，但没像以前那样一蹬腿醒来，而是本能地抓住阶梯边沿挂在半空，四下看看，又爬上去。

    云雾汇聚过来，在前路中央形成大字。

    “你渴望力量吗？”

    穿过去时，赵翰卿轻声回答:“不算渴望。”

    “你渴望权势吗？”

    “没那兴趣。”

    “你渴望自由吗？”

    “这是当然。”

    “你愿付出代价吗？”

    “如果值得。”

    “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这样说着，赵翰卿却没有停，就这样一直步入云中。

    路变得水平，通向一片苍茫中的一扇门。那是云雾聚合、勾勒出的单扇小门，似乎些许风吹过来就会散掉。

    随着赵翰卿的靠近，门扉渐渐消散，显出门后的景象。

    没有窗子的房间，一般卧室大小，粗糙的木质家具，灰中发黄的床铺。床头柜上放着点燃的牛角油灯、绑着粗劣革带的皮挎包和香料植物。四壁、顶和底也都是木的，地板上横七竖八的刻痕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