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杨毅头抵在方向盘上响起刺耳的鸣笛声。在这稍显沉寂的夜空下听来有些凄厉。
半晌,杨毅终于痛哭出声,嚎啕悲切。胖大姐受其影响或怜其不幸、或是触景自伤,亦是珠泪不断,抹个不停。这时见是唤不回杨的心神。只得下车拉开前门摇晃着杨毅的肩膀不停劝慰。
“大兄弟,节哀顺变吧!你看……”一句话出口半道卡壳,悲从中来不知该从何说起。只余跟着抹眼泪。心中毫无办法可想。
如此许久,杨毅终于渐渐缓过劲儿来。该是哭累了,只想睡一觉。潜意识告诉他不能睡,不能睡…抽噎着抬起头来,胡乱收拾一下面容。缓缓开门下车,举止间像个体弱多病的老人。杨毅没有发现胖大姐不知何时已自行离去。胖大姐的不告而别并无不妥,就像杨毅先前说的一样,大难临头,大部分人肯定是先紧着自己,而后才会考虑他人。正是人之常情。也只能叹一句两个相伴了一路的同病相怜之人甚至还没互通名姓已是分道扬镳,自此如天人相隔,难有牵扯。
杨毅来到自家门前,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刚刚止歇的泪水再次涌出。大门门楼已经坍塌,铁质双开大门被扭曲成一堆废铁,随意耷拉在门框一角斜靠着断墙。整片房屋群无一幸免,只是坍塌的程度不一罢了。努力提起浑身力气往前走去,步步若有千钧。跪坐在碎石堆上,毫无章法的扒拉着喊着“爸爸——妈妈——”声音凄厉。如此惶惶中这里扒拉扒拉,哪里扒拉扒拉,一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绝望无助哭泣之下,不知何时终于沉沉睡去。
三月气温还冷,夜里更显。凌晨三点左右,一阵微风习来,丝丝凉意催醒了睡梦中的杨毅。睁开双眼坐起身子,呼吸间鼻子不透气了,发痒打了个喷嚏。思绪渐渐回拢。福至心灵般想到了尚在生死关头甚或已然不幸的妻女。心中一片懊恼悔恨。再次呼喊了几声,宁静的夜里没有任何回音。却原来不知何时炮火也已停歇了。也算是诸多悲惨中的一个好消息。
见在此多待无益,杨毅便决定先去寻找妻女,马上动身。似乎这急切间便能挽回自己昨晚犯下的错误。
欲速则不达,恢复理智的杨毅却依然不够冷静。匆忙中便大步跳跃着在这乱石堆中往车灯方向跑去。努力稳定身形,终于快到车前时却一个趔趄,扑到在地。左臂左腿一阵刺痛。似要痉挛休克一般提不起丝毫力道。
杨毅只得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积蓄力量。感觉中前臂和小腿应该是刺入了钢筋,那疼痛感像是扎了一个通透。如此休息片刻,感觉有了些力气,使尽全身力道才将手臂和小腿抽了出来,已是连坐那看看伤势的力道也没了。只得费劲一个翻身轻缓躺下免得重蹈覆辙。至于硌背的石块已是顾不得了。许久,就着灯光查看伤势,果然如此。前臂小腿两个窟窿血水汩汩兀自在那往外冒。右掌也是火辣辣的划破了皮。
杨毅内心一阵绝望。心里很光棍的想道:那就这样吧。老婆,孩子,爸,妈!没有去止血的打算。破罐破摔,自暴自弃。就这样流血流死吧!
如此,躺在地上看看乌黑黑的天空,内心却在这一刻终于恢复了平静。
自暮色将临到现在,短短几个小时间杨毅的心情前所未有的一直紧绷。从未体验过如此紧张刺激的杨毅在这危难时机表现的不能说差强人意,却也算是情有可原了。不能说他是无能白痴,却也远远跟‘英雄’‘救世主’沾不上边。只是作为宁见雪唯一的依靠,如今看来注定是要她失望的了。现实如此,谁能奈何?
躺在地上的杨毅等待着死亡,鼻塞,流血的小腿和手臂都已不再重要。闭上双眼,开始回忆这短暂的一生。一幕幕画面在脑海浮现,转瞬又被取代。
“跪下”随着一声雷喝,一个怯懦男孩令行禁止。呲溜一下就已跪在猪圈矮墙上。一动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