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太久的后来，叶莹渐渐忘了阎王的相貌——具体的鼻子眼睛记不清。但是却总记得第一次看到那张脸的时候那种真切的惊艳。玄衣墨发，赤珮朱唇，眉心一痕金色花钿，眼尾用深红的胭脂描绘得细长——彼岸花花瓣一样微卷的纹路。她的发间也簪着一朵彼岸花，在黑发的衬托下，像鸽子血一样闪亮。

    “黑暗之神盯着我做什么是看呆了吗？”阎王颇为自得的收回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

    “我唐突了”叶莹颇为尴尬。

    “不碍事，不碍事。我也习惯了。”阎王笑呵呵的伸手扶叶莹起来，随即向她身后挥了挥手，“好了，你赌输了。来人啊，把他拖下去，叫孟婆给他一碗汤，送去轮回。”

    “不要，阎王大人她一定是没有认出我叶莹不会不理我的叶莹，你回头看看我！叶莹！”

    叶莹如遭雷击，呆呆站在了原地。

    “别回头啊，我得把他打发了。”阎王抓着叶莹的手臂，抓的很紧。“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拖下去。”

    身后传来惨烈的哀嚎。然而随着一声闷闷的击打声，又回归了平静。

    “当初他求我求得呦，可怜得不得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也会回头看一眼。”阎王送来叶莹的胳膊，转而在她手上拍了拍。“女人冷情啊。”

    “天道有常。”叶莹低声回答。“何况我屠了他的青城，哪里有脸去见他。”

    “天道有常。嗯，这句话我喜欢，我可以拿去跟那些呱噪的家伙说。”阎王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不过既然你这般懂得‘天道’为何物，那你告诉我，你为何要做有违天道的事？”

    叶莹沉默一阵，就地跪下：“是我一时冲动，我认罚。”

    “我不是在说你杀人的事。”阎王走到案边，随手抄起几本簿子，“你可知青城百万生灵的杀业，本不是你的。”

    “是我想要杀人的。凌枫只是听了我的命令，如果有杀业”叶莹弯下腰，一下一下叩首。“阎王，我认罚。”

    “你也不必跪，认罚不认罚的都自然都会罚。”阎王抬了抬手里的书册。“只是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你会这样你知道吗，所有背负杀业的人，都会对我说他们为什么不得不杀人。他们都求，不要让他们堕入地狱。你告诉我，你强行去背负杀孽，是幼稚不懂事，还是害怕自己的罪孽算起来进不去地狱呢？”

    “我愿入地狱，绝不后悔。”

    “说了不必跪，起来说话吧。”阎王再次抬手。“我问你，杀了那么多人感觉怎么样，后悔吗？”

    “无一刻不后悔。”

    阎王如墨般黑的漂亮眸子静静盯着叶莹，许久，笑了。她拿起生死簿，轻轻叩着手心：“如果你后悔了那我让他们复活，你愿意入十九层地狱吗？”

    “十九层地狱？”

    “第十九重地狱，就是永恒的人间啊。不老，也不死。”阎王微笑。

    “这是奖赏。”

    “是惩罚，我怎么会弄错。你是以活人的身体回去的，仍然会生病受伤会痛，可是你的身体又会停止在死亡的时候——首先就是永远不能有孩子。”

    “那很遗憾。可也只是遗憾啊。如果人死可以复生，这些事不算什么。”

    “傻姑娘”阎王低低地喟叹。“等你老了，就来我这里解闷吧。来人，送黑暗之神入十九层地狱。”

    她的微笑像是隔着大雾，眉眼身形都隐去，只剩发间灼灼开放的彼岸花，“等到你，也变成我这样的老妖精。”

    叶莹还想问她些什么，可是话到口边已经问不出来了。她被一个黑衣人抓着手臂从大殿上拖下去。

    “请问慕容珏打了什么赌？”

    “也没什么，就是跟阎王赌，如果你醒来第一个跑向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