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将死之人。
他活着成了一种罪恶。
当世界与之为敌,他只能丢下仙剑,拾起杀人如麻的战刀。
他其实并不会多么高深的刀法。
“二十三万五千八百二十二。”
“二十三万五千八百二十三。”
……
“二十三万五千八百五十。”
他终于停下,收刀,鲜血如雨,迎着煜煜升空的旭日,似乎红透了整个世界。
但是,除了一地新鲜的尸体,他身前米处还站着一活人,这是他永远不会杀的人,哪怕她已经“追杀”了他五年。
双目对视,化为亘古的时光对流,曾经秋意飒飒时,他与她情深意切。
而如今,青风山上,刀剑相向。
“跟我回去吧!”她说,略微浮肿的眼睑藏有希冀,她希望他能回去,她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可是,他不信。
“上天让我死,你也想让我死?”他凌风而立,先前大战遗下的血迹遍布全身,极目四望,如山的尸体横七竖八。
“爹会帮你的。”
“呵,半年前我就被逐出了宗门,师父如何帮我,仙庭的通缉令,恐怕就算是师父也只得乖乖遵从,你走吧,这些争斗不该将你卷进来。”
凉风习习,哪怕红日当空。
“可是,我已经卷进来了。”
话落,剑影至。
他巍然不动,长叹一声,待到剑影沾身,他才伸出右指,将剑锋夹住。
“纵我重伤,你也不是对手。”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所以请你也杀了我。”她面无表情地收剑再刺,不带仙力,只是单纯地用力刺出,他不躲。
嗤……
剑中胸膛,她用力推去,剑入半寸。
须臾,他嘴角微翘,眼瞳最后的柔情随着疼痛消去,如同猛兽一般的暴虐染红瞳孔。
他出掌,劈断仙剑,将她震飞出去。
白纱如雾,身影似雪,飘飘荡荡恍若无根浮萍。
“从今始,我们之间的情谊,便如此断剑。”
他飞身而去。
他名连络。
她名龙卿。
破庙。
几只雀鸟欢快地在林间飞舞,枝繁叶茂的深林无法给娇小的精灵一丝阻碍,待到临近破庙时,精灵们愈加欢快,不同于繁复树木的建筑显得与众不同,它们好奇了。
可还不等它们临近,一丝丝断断续续的煞气自破庙四散开来,几只鸟雀吓得鸟毛直立,狠狠拍着翅膀拼命往林间窜去。
庙门口,一个小和尚端着破碗,右手拿着两个黑馒头,脚步轻盈,光头在阳光下煜煜闪光。
他并不进去,而是坐在门槛上,喝着碗里的水,微皱的眉头稍稍松开,大口啃着馒头。
他身上的僧衣满是补丁,一双黑黑的草鞋,透出白净的脚趾头,他整个人显得很干净。
馒头才吃了半个,听到屋内传来响动,他急急咽下,放下碗和剩下的馒头,快步走进屋内。
庙顶破烂,所以有光线透入,使得里面很亮堂。庙内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半身佛,以及一堆杂乱稻草。
“连施主醒了?”
他说完,懊恼地拍拍脑袋,转身到门口将破碗捡起来,重新回到草堆边。
嗖……
一把暗红色大刀突兀飞起,横在小和尚脖间,浓浓的血腥让和尚脸色巨变,哇哇吐了几口,将先前吃下的馒头和水统统吐了出来。
“连施主,小僧只是一介凡人,受不得。”
稻草上躺着的便是连络,此刻醒来,看了小和尚一眼,眼神漠然,并不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