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清早醒来,窗外的日照朦朦胧胧地透进屋内,是金黄中带点辉煌的橙红的意思,在地上投射出耀眼的光带,光点波动,那光带漫漶成了一条光河。
“几时了“长公主慵懒地坐起身问道。她的发髻蓬蓬地挽成了一个结,面色有点苍白,却更衬出她高贵的美,像极了唐人画《仕女图》里的美人。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大脑正“嗡嗡”作响,黑暗,光明,喑哑,辉煌,以及惊叫一切的一切,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得粉碎。这些记忆碎片不知怎的,在长公主的脑子里疯狂地碰撞、震荡,她努力地想把这些碎片拼成清晰的记忆版图,可连抓都抓不住这些幽灵般游荡的记忆、
“回殿下,已是巳时了。”侍女一边卷起帘子一边道。
“巳时了我怎么睡了这许久”长公主有些发蒙。
“殿下昨夜房门一直关着,灯也是一直亮着,奴婢听到公主屋里头没声响,也不敢进去,只有在夜半时悄悄进来,按殿下的习惯,替殿下熄了灯。殿下睡得可酣了,外头再怎么天翻地覆也好像听不见似的,奴婢也不敢”那个侍女小心翼翼地回禀道,边说边点头哈腰。
“行了行了,左一个不敢、右个不敢的,几句废话说了这半天,跟了我这么长时日,连话都说不利落。”长公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环顾四周奇怪地问,“这是哪儿啊”
“回禀殿下,这是陛下和殿下最爱去的别院,也是以往长公主殿下来宫里最常住的地方,这儿是紫黎阁。”
“紫黎阁我怎么会在这儿”长公主越发觉得奇怪了。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昨夜,有几个人闯进咱们府里,四下瞧了瞧,见老爷不在,二话不说,就把奴婢架上了一辆马车。他们说公主殿下喝醉了,夜里出不了宫了,要在紫黎阁住一宿,陛下吩咐他们接奴婢进宫服侍殿下呢。”
“蠢货!你有没有脑子!陛下叫人来接,派的肯定是宫内的大监!怎么会让几个不明不白的臭男人来!你,还不快滚?出去让人给我准备车驾,我要出宫。”长公主不耐烦地骂道。
“是,是。”那个侍女吓得声音直发抖,跌跌爬爬地退了出去,留下一脸发懵的长公主。长公主愣怔着,任由几个侍女围看梳洗打扮了一阵子,就上了车。
“回岳府!”长公府想了想,吩咐道。
车行了一阵子,突然停住了。长公主掀开车帘朝外一看,只见四下里是一条蜿蜒着的道路,铺着青灰色的城砖,她弄明白了,自己仍在皇城之内。
“怎么回事“长公主问。
“回殿下话。”一个穿着绿色官服的小官员哈着腰,凑到长公主面前,满脸的奉承相,“扑通”一声跪下。
“万铎“长公主见了那人惊愕地问。“你不在京兆尹府呆着,跑这儿来干什么还敢来拦本公主的车驾?你不要命了!”
那个万铎的头越发碰个不停:“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实在是奉了齐相国大人钧命,搜查出入皇城的每一辆车驾,除了陛下的御辇,无论是谁都得查,包括,长公主殿下。”
“放肆的东西,”长公主喝道,“我要是偏不让你查呢”
“请殿下不要为难微臣。殿下是陛下最倚重的长姐,微臣不过是个蝇头未节的小人物,殿下要微臣怎么样,微臣什么办法都没有,就跟弄死只蚂蚁似的,就是您给微臣十个,哦不,一百个,一千个胆,微臣也不敢“万铎喋喋不休地说了半日,一边说一边有节奏地碰头。长公主听着这些她不知道听过多少次的奉承话,心里只觉得好笑,气却早已消了大半,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平复了一下,淡淡地问:“为什么齐谙为什么要你搜查过往车驾?”
“小小的不敢说。”万锋又挤出为难的神色,可怜兮兮地仰望着车上一脸威仪的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