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对自己？”

    林枫抬起头来，寻着声音望去，幽冥的月空下，只见道观门口正坐着一个身形枯槁，脸色苍白且毫无血气的老道士。他身着灰青色道袍，一手拄着一根淡黄色的枯枝作拐杖，另一手捂着腹部，正朝自己露出着僵硬的笑容。

    羞愧中，林枫又低下了头。

    他心中是万分的痛苦，想要发泄，但如此之事，却又叫人难以启齿。因为是抛弃了家人，自己逃了，所以定会受人唾弃。因而在老道士询问之后，他也没有顺着自己想要发泄的而当即回复，只是停止了自虐，却依旧瘫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一声不响。

    “怎么了，是做了什么蠢事了吗？”林枫虽然不想答复，但老道士却似乎有些来趣，他半挺起身子，缓缓的问道：“你不妨和我说说，反正今夜大难当头，你我能否活下也没有定数，倒是你若愿意说出来与我听听，不仅自己心里会好受些，而且真不定我们还能找到什么对策。”

    老道士的声音虽然十分轻缓，但在此刻寂静的山顶上却显得颇为的清晰。

    的确，如今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还能活多久，林枫瘫跪在道观前，却仍然不敢抬头，他对于自己的作为已感到十分痛恨了，然而此刻憋住内心的悲伤却使他更为的痛苦。

    这老道士的话的确有道理，或许他也可能能帮上我，可是这种事……

    林枫低着头紧紧的攥着拳头，他是多么的想向别人倾诉一下内心的愁苦啊，但告诉这老道士的话只怕他会被老道士指责唾弃和嘲笑吧。虽说指责和唾弃林枫可以接受，但嘲笑却是他极度反感的，因而他也不喜欢嘲笑别人。不过此时莫大的悲愤充斥在他的胸膛却是令他如此的难受，要不是出于胆惧，他自己也巴不得杀了自己。竟然想要发泄，想要缓解自己的悲伤，也许现在能有个人狠狠地臭骂他、嘲笑他一顿，或许会适得其反，让他心里好受些吧。

    他吸了吸鼻子，消极的内心中冷冷的笑了起来。

    呵呵，想嘲笑就嘲笑吧，估计山下那些怪物也不会让我们久活，而且现在的一切也都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那么在临死之前，也就不要憋在心里了吧，反正你也该死啊，林枫，你这个垃圾……

    在久久的沉默后，在林枫内心自嘲了许久后，他才终于长呼出一口湿润的空气，又抑制不住泪水，用低颤的声音消极说道：“我没用，我是个废物，因为我不敢，所以害死了家人，只顾自己…顾自己逃跑了，是我害死了他们，那都是我最亲的人，都怪我，都是我的胆小……”

    林枫呜咽的诉说着，却又窝囊的发现自己不敢抬头。在他的内心深处那块柔软的地方里，他依旧深怕看到别人鄙夷的目光，依旧深怕受到别人的嘲笑，依旧深怕想起那段作为留守儿童而被人捉弄的时光。

    是啊，因为他从小就很乖巧，在初中时却因父母的离去而成了留守儿童，所以个性柔软的他便总在学校受到一些顽虐学生的欺负，而无法像弟弟和徐二狗那样蛮横，个性忤逆，总是去捉弄别人。也正因为如此，在那段做为留守儿童而饱受嘲笑的成长历程里，那时的林枫每每被人欺负而受到心灵创伤后，也不愿和老妇人及其他朋友诉说，只由着自己一人在幽静的深夜里躲在被窝中孤独的啜泣着、诅咒着……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吧，所以他的心灵才有了些许的扭曲；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吧，所以一直以来的他，虽对别人的嘲笑表现的毫不在意，但内心之中却依旧是无比的抵制与害怕。

    然而现实总是喜欢与想象背道而行。

    在一段静静等待后，在林枫已经做好被斥责的准备，紧握的拳头使手指甲已经扎到手心发痛时。轻轻的，在不远处的道观门前，却传来了老道士长长的叹息声。

    “所以啊，你现在悲伤吗？”老道士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