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宝蓝色的穹隆里烟云胧月,花枝摇曳在瑟瑟秋风中,人迹罕至的河岸两旁,杂草疯长,一只白鸽从北往南急飞。
余姚,伏虎村,程宅小楼。谢迁望着远方飞来的信鸽,衣袖微微一揽,将汪直的密信握在手中,仔细打开阅览。
程溁急忙上前,秀眉紧蹙,双眸里满是愧疚,焦急问道“直哥哥在信中,如何说?”
若是没有经历过,她不会懂得,原来从云端到谷底,看似遥远的距离,其实不过转眼之间便能跌落,曾经那芝兰玉树的解元郎,如今却成了人人嫌恶的灾星,带着霉气的棺材子。
这一切通通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是她程溁害了最疼爱自己的谢迁,若不是她仇家太多,又滥好心,也不会连累谪仙般的谢迁,再次跌入命运的深渊。
谢迁放下信纸,抬手揉开小姑娘那蹙起的眉头,安慰道“无碍了,都被贵妃娘娘化解了,直哥还说,近日便会到余姚。”
程溁眼眸含泪,愧疚道“连直哥哥这御前大红人,也亲自来了,看来事态很严重,呜呜!都是溁儿不好,若是不救那群白眼狼,也不会将那灾星的名声,传至圣听,还差点就……”
谢迁心知自己虽刻意瞒着,但自从小姑娘听了外界传闻,便自责的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也不知为何,他越是劝慰,程溁便越难过,他更是日日变着花样,讨小姑娘欢心。
但瞧着那强颜欢笑,日渐消瘦的小脸,没人知晓他有多疼,他可以不要仕途,心甘情愿藏身在山野田间,做一猎户、农汉,只要小姑娘能再展笑颜。
想到这里,谢迁疼惜的抚着,小姑娘那发青紫的黑眼圈,宠溺道“这哪儿能怪到溁儿身上,莫要乱想,快看看这黑眼圈,再穿件白衣,简直便是那阴间,活脱脱的白无常了!”
程溁感受着谢迁的溺爱,只觉得心头一酸,难过得喘不过气来,泪水顺着眼眶直落,哽咽道“这些愚民,盖新房缺钱,便找溁儿借银,寻他们作证却个个都支支吾吾的,害得咱们被边家人反咬一口!
咱们明明告诫村民不要顾及财物,人命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他们却不信任溁儿的判断,蜂拥的跑回家,可到头来,却怪咱们没说清楚,真是气死我了,呜呜!”
谢迁瞅着程溁这个模样,心疼得直滴血,轻声娇哄道“他们觊觎溁儿身为郡主的财力,却嫉妒同为村姑的溁儿,忽然成了高高在上的贵女,着实不可理喻,赶明将他们抓起来挨个打板子!”
程溁点点小脑袋,吸溜着鼻涕,道“还有马桂花、牛招娣、王来睇、李仲田等人,他们看溁儿面善,又没有父母在身边,便毫无忌惮的落井下石,在公堂上时,若是溁儿没有郡主的封号,早就被下大狱,这些仇溁儿通通都记在心里的小本子上呢,嗝……嗝……嗝!”
说着程溁越想越憋屈,将心中的委屈通通哭了出来,最后哭得是泣不成声,胃中不禁岔气,开始打嗝。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谢迁将程溁的话全部记在心里,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哄道“欺负溁儿的人,通通都要抓起来下大狱,再上大刑伺候,给溁儿出气。”
程溁依偎在谢迁怀里,努力的点点头,道“嗝……嗝!言刀无锋,却能杀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们太坏了,溁儿气得心疼!”
谢迁眉宇间微蹙,低声安慰道“迁表哥从未在意过他们,又怎会被他们的言刀刺伤?”
程溁作西子捧心状,不平道“溁儿真的是气不过,迁表哥才华横溢,却郁郁不得志。那谢迊一派道貌岸然,混得竟如鱼得水,世人皆眼拙心盲不成!”
谢迁浅笑,娇哄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固然可以装一时,却装不了一世,他早晚有一日,会露馅的。这几日便令卫凋偷偷潜进去,给他们些苦头吃。”
程溁在其怀间蹭了蹭,嗅着熟悉的皂角味,连连点头,道“狠狠修理这群肆无忌惮的恶人,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