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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人类音乐工作室。

    方洛然把写了几行曲谱的a4纸挂到炫震麦克的侧挂上,轻轻地抖了抖肩膀,随口唱了几句刚想出来的歌词:你给了一个星球的万物,你无处不在的犹豫里,光只会坠落。

    这是还没写好的新歌《重复的世界,重复的人类》。

    看起来有些忧郁的方洛然,不断扭转着头,皱着眉。找不到状态,旋律找不到中心点,给不出那么震撼性的一句。

    原创就是痛苦——想要给这个世界说点什么,该死的音符就是跳不出来。

    这个世界不太美妙,太过沉闷,让人失望吗?

    如果世界可以回档……

    ——音符,似乎不能承受世界如此任性的烦燥。

    那干脆烧了它。

    好想烧了这个重复的世界。

    方洛然终于想出了一句带着强烈感觉的东西,有喷发感,有冲击力,似乎是非正常人类的思维。

    我方洛然是正常人类吗?

    正常的人类应该象那个山里孩子,每天三点半起来,给这个世界扫涤尘埃。

    去看看那个山里孩子。

    清晨三点,方洛然穿了一件军大衣,骑上那辆日产的野狼250机车,轰着马达,进了教导队的大门。

    唐启一仍然仪式感满满地扫着地。

    心无旁骛,执念如旧,波澜不惊。就算听到了机车马达的轰鸣,却恍无所闻,依然故我一板一眼地重复着固定动作。

    方洛然把250马力的机车停在了新兵一营操场边上,腿斜跨着,歪着脑袋看着后面的教堂上的钟。

    三点三十六分,钟跑得很准,跑了二十多年了,还是很准。

    钟的频率似乎和那个扫地的少年的扫地动作有默契。

    方洛然走近了扫地的少年,看着他。

    很想聊点儿什么。

    “你想用你的方式宣示你的存在?是想告诉这个世界,你不甘心。”方洛然起句开问。

    少年停下了扫地的动作,却没有抬头。眼眶里一下子涌出一些很柔软的东西,却没有掉落,只是回旋了一下,就硬忍着消掉了。

    沉默。

    有些内心里憋了很久的东西仓促间要诉诸语言,还真是难为了山里少年。

    要是在山里,他可以跑到山顶上扯着嗓子不明所以地乱喊半天,却没办法,面对一个奇怪的姑娘,在奇怪的氛围里,整理出人生应该如何如何的一番说词,张开嘴说出来。

    这很不公平。

    这个世界很不公平。

    少年对着心里不知道想了多少遍的漂亮得特别不象话的姑娘有一肚子话想说。

    又憋了好一会儿,少年开口了:“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笨法子,别人努力一倍,我努力十倍,只有这样,我才能露出头来,让人重视我,不这样不行,我不想混日子,我没有多少日子可混。”

    姑娘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跟我不一样,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比不了,我不能跟人比,我拿什么跟人比,这个世界就这样,想要有点儿存在感,我就得下死力,我还要夹起自己的尾巴,藏起自己的愤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步也不能走错。”

    少年看到有人来,头一低,又继续开始他的扫地仪式。

    ……

    8点,新兵训练场。

    于小班长很勉强地教了几个动作,就喊稍息了。他自己也不甚了了,凑合着练练而已。内勤兵,在农场里种棉花,用不着军威庄严,又不是要拿枪上战场,糊弄过去就完事大吉。

    如果不是看到廖营长铁塔一样站在操场上,于小班长干脆就在操场上把七班的新兵放羊了,让新兵们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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