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耍过头。
秦海浪剪了几十幅剪纸,拿在手里沿街叫卖,过往行人没有一人搭理。他觉得很奇怪,于是问当地人,为何他的剪纸卖不出去。当地人告诉他,深圳是一座新型的工业城市,是全国最大的电子产品市场。文化底韵不深,没形成艺术品买卖市场,剪纸无人问津是可想而知的。这下他明白了。他改变思路,打算把剪纸卖给工艺品店,一连找了三天,没有找到一家经营艺术品的店铺。看来靠字画c剪纸挣钱在深圳是行不通的,他只好想别的挣钱渠道。仅凭高中课本上学到的那点电子常识是远远不能适应这里需要的。他只好加入卖苦力的行列,当起了一名码头装卸工。早上六点出工,晚上十点收工,一天要干十六个小时,主要是给轮船上装卸货物。装卸工都住在离码头不远临时搭建的工棚里,冬天不保温,如睡冰滩,寒气渗骨;夏天不散热,如进烤炉,炙热难耐。秦海浪一闻海腥味就头疼恶心。这里景色倒不错,可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海腥味,让他无处藏身。住到工棚,海腥味倒是闻不见了,可随至而来的是奇臭难忍的脚汗味。如果说香精是香料的精华,那么,工棚脚臭汗臭味绝对是臭味的浓缩,无论谁,在这种浓缩的臭味中腌制上一晚上,肯定会变成一块臭豆腐。他把在这里当装卸工和在家乡劳动相比,觉得当装卸工还不如当农民,苦重且不说,这种恶劣的生活环境就让他受不了。他来深圳一是为逃婚,二是为发展,照这样下去,除了能挣点苦力钱外,没有任何前途。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他向码头老大提出辞职,码头老大说:“你干了九天,给你九十元钱。”
他说:“一天工钱不是说五十块吗?”
码头老大说:“这里有个规矩,干活不满半月的,每天发十元,超过半月而不满一月的,每天发二十元,在你刚来的那天,我已经给你交待得清清楚楚。”
他想了想说:“我干活去。”他打算再干上几天,最起码凑够半个月再离开这里。
第十四天头上,秦海浪扛着一箱二百多斤重的货箱从散装货轮舷梯上往下走,刚下罢雨,梯上泥泞,一不小心,脚底一滑,连人带货箱噗通掉进水里。黑洇洇的海水激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挣扎扑腾,呛了几口黑乎乎咸不拉几的脏海水,被同伴们搭救上来。一箱货却慢慢沉入海底。同伴告诉他,货箱掉进海水里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为此码头上专门成立了打捞公司,不求助于他们,二百多斤重的货箱无法打捞。同伴有心也帮不上忙。
货箱掉进海水里,秦海浪以为码头老大会骂他。刚从海水里拉出的他,像落汤鸡一样,愣怔地看着码头老大,做好挨骂的准备。
打捞公司的人,在码头上来回转悠,就盼有货物掉进水里。听说有人扛的货箱沉入海底,立刻前来准备打捞。
自己的装卸工的货箱掉进海里,码头老大一点都不着急。他腆着肚子,从容地拉开肚子下挂着的小包,当众点了五百元交给打捞公司老板。
打捞船载着两名身穿潜水衣的潜水员来到舷梯下。一个潜水员戴好面罩,拿着绳索,像鱼鹰一样,一个扎猛子钻入水中,摸到落水货箱,用绳索捆绑好,把身后绳索的铁钩打开,挂在了捆绑货箱的绳索上,像海豚一样仰头钻出水面,喊了一声:“吊!”打捞船上的另一个潜水员搅动滑轮,随着水流涌动,落水货箱慢慢被拉出水面,拖到船上,送上了岸。
秦海浪一颗担惊受怕的心总算有了着落。至此,码头老大还没有训他。都说干码头这一行的人粗野,他看一点都不粗野,明明货箱掉到了水里,码头老大不但不生气,还主动掏出五百元替他交打捞费。令他十分感动。
码头老大知道刚来这里打工的人没多少钱,一下子让他们拿出五百元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主动掏钱交打捞费,垫钱买人心,也不吃亏。
这批货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