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让他继续为难下去。
她忽然抬头看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计统领,你若无事,能跟我说说你跟太师的事吗?这个应该可以说吧?”
计玄微微怔愣。
甄珠笑着:“虽然跟了太师许久,但我了解的很少,甚至是重逢之后,才知道原来他是当朝太师计统领跟了他这么久,一定知道他很多事吧?而且,我听说太师其他义子都在朝为官,只有计统领一直跟在太师身旁呢。为什么呢?计统领是怎么被太师收为义子的?”
她仰头看着他,脸上是单纯的好奇。
计玄眼睫微眨。
对义父的过去感兴趣那么,她应该还是在意义父的吧?像周先生说的,这不就是为义父说话的好时机么?
看着她期待的眼睛,他张开了口:“我是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义父的”
男人微微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响起,流水一样述说着过去的往事,女人认真地听着,看他一直站着说话,还拍了拍摇椅的边,示意他坐在那里,然后便被男人拒绝了,徒手从旁边假山上拎了块石头,便坐在石头上给她讲。
石头很矮,哪怕男人身高腿长,坐下去也比躺在摇椅上的女人矮了一些,两人的视线微微有些上下的倾斜,但女人从高处看他,目光里没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反而像是雏鸟,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于是计玄没有感觉任何不妥,就这样以下位者的姿势,给她讲述着自己的过去,计都的过去,甚至在那温柔而期盼的目光的蛊惑下,不知不觉地,连自己那很少给人讲过的身世,也讲给了她听。
“我出生在一个小户人家,我娘在我刚出生时就死了,我娘刚出了头七,我爹就娶了填房,一年后就生下了我弟弟”
故事有些老套。
一个有点小钱的男人,前头的妻子早亡,留下一个儿子,新娶的填房恶毒,看不惯前头老婆留下的儿子,想让男人的钱全留给自己生的小儿子,于是千方百计在男人面前诋毁抹黑大儿子,所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久而久之,本就对大儿子没什么感情的男人更是对大儿子厌恶不已。
于是后娘更加明目张胆。
在男人喝醉酒心情不好时推他上去挨揍,在小儿子闯祸得罪人时拿他上去顶包,大冬天里脱光了衣服在院子里罚站,大夏天地故意给他穿又厚又脏的衣裳,捂出一身痱子和脓包,心情好了施舍些剩饭给他吃,心情不好了拿针把他全身扎地都是血珠子
从口不能言腿不能行的婴儿,到能说能跑,却因为长久的虐待而早已失去反抗勇气和反抗意识的小男孩,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十五年。
直到十五岁时,那个从小胆大包天,手脚不干净,却总让他顶包受罪的弟弟惹了大事,偷东西偷到县太爷家的少爷身上,被人发现时反抗,逃跑时踹了人一脚,把人命根子给踹废了。
衙役找到他家时,那对夫妻将小儿子藏起来,将大儿子推了出去。
废了县太爷儿子命根子的罪,却不是挨一顿打就能过去的了。
“我那时以为自己死定了”计玄轻声说着,嘴唇因为不时用力的啃咬而留下几条显眼的血痕。
“但是义父出现了。”
“他救了我,给了我一条命,还让我知道——”
“原来,我也能活地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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