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
“你不是我弟弟。”
“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说罢,他转身,脚步踉跄,却飞一般地向前跑,一直跑到崔珍娘身前,蹲下身,小心地抱起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摔倒时面纱歪斜,露出一张鬼怪般面孔的崔珍娘。
崔珍娘眼皮紧紧合着,鼻息微弱,看着简直就像死了一般。
“珍娘。”他又叫了一声,忽然眼泪落下来。
“对不起。”他说。
方朝清抱着崔珍娘进了方宅。
方宅的下人,除了飞奔着去找大夫的,也一股脑儿地进了宅子,然后将大门紧闭。
许是看没有热闹瞧了,围观的人群也渐渐地散了,散去时,各个摇头晃脑,心有戚戚焉。
门口便只剩下了方朝元一行人。
“公子。”缺七少八齐齐叫了出来,缺七飞快地拿出伤药和干净的手帕,上前要给方朝元处理嘴角的伤和被打肿的脸颊。
方朝元愣愣地,任由缺七动作。
“嘶!”
缺七只轻轻按了下他嘴角,便叫他一下子痛出声来。
少八握紧拳头,咬牙道:“大公子这一下也太狠了。”
方朝元似乎终于从愣愣的状态醒转过来,他看了少八一眼。
“小八。”他叫道,因为半边脸肿着,声音便有些含糊,不复之前的清朗,“你还叫他大公子?”
少八“啊”了一声。
方朝元忽然仰起头,叫缺七正给他上药的手猛地撒了个空,药粉洒落一地。
“他都不认我这个弟弟了。”
“早就不认了吧。”
“今儿更是说地清楚明白了。”
“你还叫他大公子?”
“我还叫他哥哥?”
“哈哈”
他小声笑着,旋即又变成大声,笑地嘴巴咧到最大,圆圆的猫儿眼弯成了月牙。
然而那半边肿着的脸,以及流着血的唇角,却叫人怎么都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一丝的快乐。
方宅请的大夫很快便到了。
把过脉看过相,大夫松口气:“无妨,只是情绪过激,刺激太重,一时闭了窍,这才昏了过去,扎两针,再喝些镇定安神的药便无妨了。”说罢便令学徒准备银针等物。
又扭头看向方朝清:“比起这个——恕老朽直言,方老爷,令夫人身子原来的问题才是最糟糕的。”
“本来就有胎里带来的病,一年年地损耗着身子,偏又吃不下东西,进不得补”大夫一脸无奈,摇了摇头,看着方朝清,有些不忍心地道,“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夫人恐怕”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而不必说下去方朝清也懂。
他紧紧咬着唇,几乎将它咬破。
扎过针不久,崔珍娘便醒过来了。
大夫又看了看她情形,开了些镇定安神的药,又从随身的药箱里捡了药材,交给方家下人,便摇着头告辞了。
方朝清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守着崔珍娘。
药熬好了,他端着碗,用瓷勺小心地搅着,吹去热气,用手贴着碗壁试过,温度正好时,才一口一口地喂给崔珍娘。
药太苦,崔珍娘的脸皱成一团。
他便将一旁备好的蜜饯塞进她嘴里。
“多少吃一些,压压嘴里的苦。”他轻声劝着。
崔珍娘梗着脖子将蜜饯咽了,模样与吃药并没什么不同,但眼里却泛出柔情与感动来。
“清郎”她眼角含泪,凝噎地喊着他,没有半分反抗,乖乖地一勺勺地吃着那苦苦的药汁,和虽甜却因为厌食而更难以下咽的蜜饯。
方朝清朝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