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檐下,甄珠收了伞,抚了抚被狂风吹地有些乱的鬓发。
方朝清的目光不由随她的手游移着。
记得初见时这双手白嫩圆润,指根处还有一个个小涡,如今这手依旧白嫩,但却纤细了许多,手指根根如玉,却又不显枯瘦,正是骨肉匀停,恰到好处。
甄珠收了伞,正想着要不要让人进门说话,方朝清拱手作了一揖,说明来意。
“上次买了画的客人十分满意,这次又特来催问可有新作,如上次那样的,他再要十幅,若是套图,价格还可以更高些。原本方某不欲打扰姑娘,只是这客人有些来历,催地紧迫,方某无奈,冒昧登门,请甄姑娘见谅。”
他面上带着无奈和愧疚,又朝甄珠作揖。
甄珠笑:“这算什么,方老板不必客气,这单子我接了。”
她语调轻快,珠玉相击般清脆。
方朝清眸光闪动,又作了一揖:“那便劳烦姑娘了。”
两人便约定了交画的时间和方式,甄珠不甚真心地请他进门喝口茶,方朝清笑笑告了辞。
阿朗在一旁全程听了两人对话,结合之前的事,便猜到那书铺老板是向甄珠买画来了,之前突然多出的银子,应该是甄珠卖画得来的,便问道:“这些天不是画了很多画?挑一些给他不就行了。我觉得那些画地也很好。”
甄珠失笑,低头用两只手揉阿朗的脸颊,感觉到那瘦削的脸颊上有一些肉,才满意地松开。
“傻孩子,画跟画可不一样呀。”
悦心堂。
留守书铺的伙计每隔片刻便要到门口望望,待到终于望到东家的人影,差点都喜极而泣了,等方朝清走近,赶紧迎了方朝清进来,小声急促地道:“东家您可来了,那位大爷来了,正在内室等着呢!”
方朝清挥挥手,没说话,从前面的铺子穿过,直接进了内室。
内室是一间收拾地十分清雅的书房,摆放的都是方朝清的个人收藏,没什么名贵的物事,但俱是清雅简朴的风格,让人看着舒服悦目。
然此时书房正中的圈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了个男人,一身锦绸袍带,鹰眼勾鼻,眉间带煞,身形魁梧地令那圈椅都显得窄小/逼仄。
男人身旁,还站了两个穿劲装,佩腰刀的汉子,往那一站,便衬得方朝清这文弱书生如小鸡仔一般孱弱。
坐着的男人拨弄这手上的玉扳指,神色间已是十分不耐烦。
方朝清一进来就告罪:“让计大当家的久等了,朝清方才已专程去催促画师,画师允了半月内便可交付新图,届时朝清立刻给大当家的送去,不知可好?”
那计大当家的浓眉一挑,哼了一声,也不知什么意思。
方朝清心里正暗暗揣摩着,便听他又道:“你姓方,是南阳方家的?方公良是你什么人?”
方朝清心头一震,面上不显:“计大当家明眼,方公正是朝清祖父。”
便听那计大当家“啧”了声:“方公良的亲孙子竟窝在这儿,开着这么个破铺子。你那些兄弟,便是旁系的,一个个在京城里也都人模人样的。”
方朝清面露苦笑:“朝清无能,比不得兄弟们能干。”
计大当家讽刺地一笑,也没再多说,只道:“我在洛城待不了几日,半月后你派人将画送到金谷园,自有人与你交接。”
说罢,他起身离去,袍袖带起的风将案上摊开的书都翻动了几页。
送走这尊煞神,悦心堂的两个伙计都松了一口气,一个抹着汗问方朝清:“东家,这位什么来头,好大的排场,府衙的大老爷都不敢慢待他。”
方朝清将案上的书翻回原来的页码,又夹了支书笺做标记,合上后放回书架。
听伙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