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相正在书房阅览公文,听得下人报了吕夷简过来,便放下手中公文。
吕夷简与自家父亲行礼,吕相摆摆手,这儿子自入朝以来,极为勤快,从未如今日这般早回府,又急匆匆过来见他,定是有事儿与自己说了。
挥退了下人,吕夷简便把今日所闻一五一十说了,愈说吕相脸色愈是难看,兵部侍郎施琅是武安侯舅兄,武安侯乃太祖亲封三等侯爵,说起其先祖也是马上悍将,为大宋立下赫赫战功,与西夏不止一战,战死沙场儿郎更是不计其数,与西夏可谓有血海深仇!可如今,竟然其岳家通敌卖国,若这武安侯不知还好,若是也参与其中,就不怕为先祖蒙羞,天下唾骂?
这施琅能坐上侍郎一位,也是他一力举荐,便是看在武安侯一门忠烈上,若是这施琅罪名坐实,他有何颜面去见皇帝,他日入了土,他又如何给先帝交代?
如此想来,不禁一阵气闷,只觉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吕夷简大惊,上前一把把吕相扶住,叫了一声:“父亲!”
忙呼喊在外头小厮,小厮进来,见自家老爷胸襟上染了一片血迹,也吓得不轻,忙往前头管家那里报了。
吕相一口鲜血吐出,胸臆间倒是好受了一些,但面色苍白如纸,他对着吕夷简摆摆手,说道:“简哥儿莫慌,爹爹无事。”
吕夷简搀扶着吕相在椅子上重新坐下,用袖子轻轻拭了吕相嘴角血迹,此时鲁氏与吕夷聪听说了吕相吐血,也匆忙赶来,吕夷聪显是走得急了,腿跛得厉害。
鲁氏眼角噙着泪花,嘴唇毫无血色,见吕相虽脸色不好,神志倒还清明,心下松了松,说道:“老爷,这是怎的了?好端端便吐了血?”
吕相摆摆手,今日所得消息对他打击太大,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见吕相仿佛万念俱灰,鲁氏急得泪水长流,夫妻二十余载,吕相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更是她的命!
鲁氏去看吕夷简,方才就他们父子在,简哥儿定然是知晓的。
吕夷简摇摇头,示意母亲莫急。
两盏茶功夫,管家便请了大夫来了。大夫为吕相把了脉,说道:“主家莫慌,吕相无甚大碍,只是受了刺激,一时急怒攻心,吃上几副药便好了。”
众人皆松了口气,大夫下去开方子,吕夷简吕夷聪将吕相扶到塌上躺下,吕相闭着眼睛,显然是不想说话了。
吕夷聪说道:“父亲,且好生将养着,若是有为难事儿,还有聪和简哥儿在,父亲还请放宽心。”
吕相依旧不肯开口,吕夷简却有些儿猜到自家老父心意,说道:“父亲莫要多想,您为大宋鞠躬尽瘁,如今这般局面也是始料未及,您莫再自责了。”
吕相微微睁开眼睛,轻轻说道:“若是大宋遭难,为父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啊!”说着眼角已微有湿意。
吕夷简轻声劝慰道:“当年武安侯满门忠烈,那施琅家先祖也是行伍出身,与武安侯先祖有同袍之义,父亲悯其忠厚,保举兵部侍郎一职,也是情理之中。可后来武安侯与刘家有了牵扯,将自家独女嫁入兴国公府,父亲便就看出其已失其先祖风骨,人心易变,这父亲也是料不到的。”
吕相叹息,说道:“无论如何,终究是为父识人不明,给大宋招来大祸,为父有何面目做这宰相一职?”
吕夷简说道:“父亲,此时并非自怨自艾之时,相信孩儿,孩儿定能将这施琅解决了,绝不将此祸患留于世间,至于那西夏,父亲,那婆罗一族虽军功彪炳,可西夏国力尚不足以与大宋开战,父亲放心,我大宋国富民强,区区一个婆罗将军还奈何不得大宋。”
吕相听了吕夷简安慰,心头好受一些儿,点点头说道:“简哥儿,皇上与我皆有意将宰相之位留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