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两日便是中元节,街上已是彩灯悬空,车马棱棱,有高门大户讲究些的,便要开庙祭祖,以求开年官运顺遂,光耀门楣。
这一日,景阳侯府外头却来了一人,眼尖些的便认出此人正是那盘锦寺中方丈大师法号如海,只见他虽寒冬腊月,身上却只一件粗布裟衣,脚上一双草编履鞋,在景阳侯府外头口宣佛号。
自有看门小厮见了,赶忙往里头报,不一会儿,只见景阳侯府大门敞开,老夫人携了郡主苏杭笙亲自来接,外头人看了颇觉稀奇,这如海法师是大宋第一得道高僧,莫说登门造访,便是去寺中求见,也是千里有一方能见这高僧一面。也不知这景阳侯府怎生有这样脸面,让如海法师亲自临门?
只见这如海却对苏老夫人和郡主亲自出门迎接并不领情,只虚虚执礼,宣一句佛号,说道:“贫僧此番前来造访,并不为其他事体,只是在寺中坐禅,参得天机,不忍生灵涂炭,特登门请侯府为天下苍生着想,舍了一人,好全了天下安宁。”
莫说是景阳侯府众人,便是围观的人听了也觉玄妙,什么叫舍一人全天下?正当众人疑惑,只听如海继续说道:“只问老夫人,贵府中可有女眷阴年阴月阴日出生?”
苏老夫人仿佛已被如海的话吓着,哆嗦着嘴唇说道:“大师这,这,府中确实有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正是我这小孙女。”
众人目光均看向那苏杭笙,苏杭笙好似也被吓懵了,垂着头,身子微微颤抖。
如海垂眸说道:“景阳侯镇守漠北已一十五载,老衲算到今年便有一劫,此劫一出,不仅景阳侯性命难保,恐累及天下苍生,生灵涂炭。”
苏老夫人已吓得面色苍白,身子也摇摇欲坠,说道:“大大师,可可有破解之法?”
如海沉稳说道:“今日老衲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苏老夫人眸光一亮,赶忙问道:“还请大师明言。”
如海说道:“小郡主与佛门有缘,若是肯舍了尘缘入我佛门,便可保景阳侯平安破劫,天下苍生亦能坐享太平。”
苏老夫人面色大变,这苏杭笙是她的命根子,这般便要其遁入空门,自此亲缘永隔,她怎能舍得?可若是不肯,真让自家儿子应了劫数,那
苏老夫人左右为难,面色变了数变,身旁苏杭笙却在此时“噗通”一声跪下,哀声说道:“祖母,笙儿愿舍了尘缘,入得佛门,只要爹爹平安。”
苏老夫人不禁落泪,弯腰去扶苏杭笙,众人见祖孙两个这般情形,心头也自唏嘘不已,说起来这景阳侯镇守漠北多年,保得大宋子民安享太平,这京中只留这对祖孙相依为命,这般又为了破劫,两厢分离,真真是可怜的。
苏老夫人将苏杭笙扶起,抱在怀里,哭泣说道:“我苦命的笙姐儿”
祖孙两只抱在一起痛哭,好一会儿才将将收了泪,苏老夫人好似剜心挖肝,说道:“大师,便应了你的话儿,我这笙姐儿便带了去罢。”
如海又宣了一句佛号,说道:“老夫人深明大义,老衲为天下苍生感激不尽。”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说道:“上头有吉时,请老夫人按着上头所写,将郡主送去便是。”
苏老夫人接了,如海也不待人说话,执礼后转身便大步而去。
景阳侯府重又关了门,围观众人却未曾散去,三三两两皆在说刚才事体,这景阳侯府郡主当真是大孝大义之人,为了父亲为了大宋子民,肯舍了自家,真真算得上是巾帼英雄。
不消半日,景阳侯府郡主要出家为尼的消息便传开了,柳氏听到这个消息唬了一跳,赶忙往杜轻弦这里来,见杜轻弦正悠闲在窗下看棋谱,便说道:“猫儿,大事不好了,这景阳侯府的苏郡主要出家了。”
杜轻弦抬起头,见自家娘亲一副惶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