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杜羡文歇了差事,下了衙,那又是另一番景象。
杜昕铮大眼儿巴巴望着自家哥哥被二叔抛到半空,有些胆怯,又是兴奋,叫得“哇哇”响。他也想被二叔这样抛上举下,却不晓得怎样说,去看看自家娘亲,娘亲正笑眯眯看着大哥儿玩闹,又看看自家父亲,父亲正与祖父说话,可怜巴巴地将目光转向杜轻弦,杜轻弦见铮哥儿那副小模样,心下软了软,说道:“铮哥儿也想和二叔玩么?”
杜昕铮眼神一亮,可劲儿点头。
杜轻弦轻轻牵了铮哥儿的手,走到杜羡文近前,蹲下身子对铮哥儿说道:“铮哥儿想和二叔玩,便自己对二叔说罢。”
杜昕铮抬头看看比自家爹爹还要高出半个头的二叔,咽了口唾沫,声音低低地说:“二叔,铮哥儿也想玩。”
杜羡文停下与杜昕锐玩闹,将锐哥儿放在地上,然后蹲下来揽着杜昕铮说道:“铮哥儿也想被举高么?”
铮哥儿点点头,用期盼的眼神儿看着杜羡文。
杜羡文被看得心软,说道:“那铮哥儿怕不怕?”
铮哥儿挺了挺小胸脯,大声说道:“铮哥儿不怕。”
杜羡文笑着拍了拍铮哥儿的头,一把把他抱起来,抛向空中,铮哥儿开始有些儿害怕,眼神儿有些胆怯,后来变高兴了,挥舞着小手,开心地叫到:“二叔,二叔,铮哥儿还要。”
锐哥儿见自家弟弟这样高兴,在下边拍手,叫到:“弟弟好高,弟弟好高。”
铮哥儿被越抛越高,这头柳氏见了心头被吊着,唬得一上一下的,呵斥道:“二郎,快放了铮哥儿下来,若是摔了怎办?”
杜羡文最是怵自家娘亲,见柳氏光火,赶忙把铮哥儿抱到怀里,在他耳边轻轻说了:“祖母生气了,下次二叔再与铮哥儿玩好不好?”
铮哥儿正在兴头上,怎肯答应,扭着身子不依不饶,说道:“不要,铮哥儿还要玩。”
杜羡文无奈,便轻声与铮哥儿说道:“那铮哥儿自个儿与祖母说,祖母说好才能玩。”
铮哥儿眼睛去看柳氏,见柳氏面上不虞,转头又抱着杜羡文的脖颈儿,贴着杜羡文的耳朵说:“祖母生气,铮哥儿不玩了。”
说着一溜从杜羡文身上滑下来,迈着小胖腿儿跑到柳氏身前,抱着柳氏的腿道:“祖母,铮哥儿乖,祖母不生气。”
看着这么个小人儿,柳氏哪里还有气,一把抱了铮哥儿在怀里,恨不得揉到心坎里去。
这一家说话的档口,丫鬟小厮已经将杜羡文一家的行李物品收拾妥当,两个哥儿还小,便与杜羡文夫妻一起住在青竹院里头。比着原先的,主屋大修了,重新刷了漆,家具也有几样新添置的,旁边也添了小厨房,这哥儿俩都小,少不得给额外做个点心汤水的,还在院子里搭了秋千架,请木匠做了小木马,专给哥儿玩。
玩闹了一天,两个小家伙儿也累了,不待晚膳,便在乳娘的怀里睡着了。
一家兄弟,这会儿四郎五郎还在回东京府的路上,说不得这几日也是要到了,就三郎因着媳妇有孕,今年是回不来了。但好歹大郎和二郎在身边,这柳氏心里头满足得很,日后这一家子就团圆了。杜老爷今日高兴,与儿子多喝了几杯,这会子正晕乎着,嘴里哼哼唧唧,直往柳氏怀里拱,柳氏被他闹得手忙脚乱,一边儿叫着丫鬟给杜老爷煮醒酒汤,一边儿婆子端来热水,伺候了给他更衣,便忍不住笑骂一句:“这把年纪了,真是活得还不如个铮哥儿懂事儿。”
待杜老爷睡熟了,柳氏不放心,又遣了婆子去青竹院里头问,可有短了缺了的。冯嬷嬷在一旁伺候着卸下柳氏头上的钗环,笑着说道:“夫人这般不放心大少爷院里,改日再送两个惯熟的丫头过去,也好多帮衬着大少奶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