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待到金鸡报晓,思淘天觉得自己一夕之间竟苍老了许多。
她缓步回到床间,躺到床上,对侍婢说:“我觉得腹痛难忍,快传李太医来看看。”
侍婢忙传李太医进来。李太医把了脉,瞬时脸色煞白,连忙跪下,小心翼翼地说:“娘娘近日可是忧思太甚?”李太医诚惶诚恐,皇上虽然这一个月都没来看过思妃娘娘,但他给娘娘下禁足令之时单独郑重地交待他,务必照顾好娘娘的身体,若娘娘和胎儿稍有差池,他的项上人头也就不必留着了。御前服侍这么多年,皇上虽然极力隐忍,他又岂会看不出他对思妃的紧张和关切?所以即便思妃看似被冷落,他对思妃的照料半点不敢马虎,平日所食和用药都必经他手,应该不会有差池才对。思妃起初确实胎象不稳,但调养了这些日子已经颇为稳定,这怎么一夕之间,脉象就突然变得凶险而诡异?
思淘天只是淡淡地说:“不过是昨夜一夜未睡罢了。肚子隐隐痛了一夜,可是胎儿不稳了?”
李太医看思淘天不愿多说,也就不再问。只得低着头硬着头皮说:“娘娘脉象沉弱,恐是恐是滑胎之象。”
思淘天却并不觉得意外,脸上看不出喜悲,依然淡淡的。她只是略一点头,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挥手示意李太医退下。
李太医退出来,片刻不敢耽搁,连忙去向皇上禀明此事。凌久正在与几位大臣商议一些重要事情,听到李太医说思淘天的胎儿极有可能保不住了,直接撇下大臣就向思淘天的寝宫奔去。
凌久赶到思淘天床前时,气息微喘。思淘天抬眼,正对上他的目光,眼神相汇间似有千言万语,却纠结成一团乱麻,久久,相顾两无言。
曾经,两人之间隔着攸攸边河,却是心有灵犀;如今,近在咫尺,反倒生了隔阂。明明,他依然爱着他,她也依然爱着她,为何,却再也回不到曾经?
“你瘦了”
“你憔悴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微微一愣,然后为这久违的默契相视一笑。这微微一笑,让尴尬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凌久屏退近侍,坐到床边,伸手轻轻握住她露在锦衾之外的柔荑。她的手竟是那么地冰冷,让他油然生出几许愧疚和怜惜。
“其实,这些日子,不是我不想来看你”凌久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已不记得有多久,他在面前,不是称“孤”,而是称“我”了。
“我明白”思淘天把头靠到他的肩上,眼睛有些湿润,她已记不得有多久,在他面前,这般软语温存了。
仿佛,回到了最初
然而,他们心里也明白,回不去了,他与她之间,已不再纯粹。就好像做了一个极为美妙的梦,醒来了,即便再睡,也不可能再做回那个梦了。
“我们的孩子”思淘天神色黯然。
“你安心养胎,我定叫太医院的人设法保住他。”凌久不再看着她的眼睛。
“巫杖,如果我能找回巫杖,我们的孩子定能平安”
“我已问过皇后,她说她并不曾见过你的巫杖。”凌久隐忍着不悦,为了她的巫杖,他当面问过红袖,碰了一个软钉子,也派了心腹偷偷潜入皇后寝宫寻找,未发现巫杖不说,还被皇后抓了个正着,闹了好大一个难堪。红袖之所以是皇后,除了两人曾经有情,更重要的是因为娘家在朝中的份量非比寻常,即使他如今爱的人是思淘天,他表面上也必定对皇后宠爱有加。她若是不承认拿了思淘天的巫杖,他无凭无据的又能奈何?
“就算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不能跟皇后撕破脸吗?”思淘天苦笑,她明明知道他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他。原来,无论怎么下定了决心,心底,还是存了一丝希冀。
凌久猛地站了起来,失望地看了她一眼,能为她做的,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