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记忆与胀裂般的头疼第一次出现是在他八岁的时候，至今断断续续出现了不知道多少次，有时候是像刚刚这样在冰天雪地里和女孩诀别，有时候则是飞天遁地的与人浴血奋战，模糊中藏着真实，严重得时候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得了妄想症。

    可哪个男孩不曾中二地妄想过与挚爱的女孩产生一段生死不离的故事，或者获得超自然的力量去与刻骨深仇的敌人展开一场殊死对决呢？

    这记忆很快就退散了，仿佛完全不存在过，章东杨的头也不疼了，当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置身在一栋教学楼内，走廊中弥散着双氧水的气味。“这是生物学院的实验楼？”章东杨根据气味大概判断出了自己的位置。

    窗外哗啦啦下着大雨，章东杨虽然魂不守舍，却也下意识的为了避雨躲进了教学楼内。走廊尽头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竟然露出微弱的黑色光亮，章东杨有些好奇，他是一个理科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物质会散发肉眼可见的黑色光源，想要走上去看一看。

    才一迈步，一声奇怪的嘶鸣从这间办公室内传了出来，似乎是什么动物的叫声，这是生物学院，养着什么用来做实验的动物并不是奇怪的事情，奇怪的是章东杨根本听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声音，却能听出其中饱含着痛苦和悲愤的情感。他还没来得及多思考，眼前忽然一亮，竟是一道闪电破空划过，几秒钟后，不可思议的轰鸣雷声在耳畔中爆裂开来。闪电后会有雷声是初中生都知道的常识，但章东杨活到这么大，从没听到过如此震撼心灵的雷声，仿佛惊雷不是从耳朵中听到的，而是直接印在脑海中一般，声波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震荡起来，更不要提好像已经完全破裂的耳膜了。

    充斥全身的麻木感和带着焦臭气息的灼热感一同袭来，“我被雷劈了？”章东杨意识有些不太清楚了，但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下一刻，章东杨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漆黑。在黑暗中人会有本能的恐惧，即使明知道前方没有障碍物，也会本能地迈不开脚步。

    “不！”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章东杨的耳膜已经严重受损，难以分辨声音的主人是谁，只是从内心深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隐隐约约之间，章东杨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扛了起来，雷击的麻木感掩盖了痛觉，章东杨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忽然整个人腾空而起，好像被人扔了出去。可自己这样的身材，什么人能轻易把自己扔出去呢？

    他觉得自己对时间已经失去了概念，根本不知道自己飞起来了多久，只觉得呼吸不畅通，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好像扭曲了一般。他拼力睁眼，忽然眼前一亮，又恢复了视力。章东杨惊觉自己竟然是悬浮在半空中，随着气流穿梭，也不知在多高的地方。

    他想要扭头，但脖子像是拧住了一般无法转动，余光扫去，自己的身侧是一面乌黑得发光的镜子，散发着黑曜石一般的光泽，映衬出自己的身躯。

    自己先前看到的黑色光亮应该就是源于这面乌黑的镜面，这太违反章东杨的认知了。物体的黑色只是相对的，人眼能看到的黑色都是因为物体将可见波段的光吸收了，可如今面前的镜面正在向外发射着黑色的光芒。

    在镜子中，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躯完整无缺，全然不像刚遭受过雷击一般，章东杨还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先惊愕地发现了“镜子”的真实身份。

    “镜子”短暂的关闭了一下，它的外皮是苍老到古拙的灰暗皱纹，这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颗庞大到难以置信的眼睛！

    章东杨整个身躯都不如这个眼珠子大，他脑子已经混沌了。仅仅一颗眼球就比自己的身体还要巨大，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可是章东杨身体无法动弹，也根本看不清这个庞然巨兽的全貌。

    大概牛顿的棺材板终于压不住了，空中的飞行没有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