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拼命为朝廷做事,在父皇面前表现自己,只是为了多博得父皇的一片信任。
滕嵇忠面上却笑的官方,将滕世垣的赏赐照单全收。
这些不过是填充了他府上几未开过,尘埃如柱的仓库而已。
滕嵇忠领了赏出了金銮殿大门,却在殿门右侧白玉石石柱后看见一条墨蓝色的熟悉身影。
他大步跨向前,走到白玉石柱旁,将石柱后藏着的人一把拎了出来。
“偷偷摸摸藏在后面干什么?”
见自己被发现,那人不得已从石柱后走出,笑吟吟道,“三哥”
滕嵇忠凌人的眉峰缓和少许,却依然没有笑意,负手看着他等他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前些天三哥不是来信说今日到长安,七弟便想着喊上三哥去饮酒楼喝上两杯,就在这里等着了。”
他搓着手心问道,“如何?三哥去么?”
滕嵇忠始终板着脸看着他,滕司绍以为他会拒绝。
他却忽然大掌拍上滕司绍肩膀。
滕司绍正等他的回答,被拍的一惊,一跳。
随之“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滕嵇忠突然放声大笑,一甩之前“别人欠了银子没还”的表情,笑道,“走,许久没喝上两杯了,今日就和你小子好好痛饮一天,喝他个不醉不归!”
滕司绍一见滕嵇忠松口,笑着驳道,“三哥向来都是千杯不倒,万杯不醉,到时可别七弟醉的一塌糊涂了,三哥还能扛着酒坛子再喝他个三天三夜!”
滕嵇忠笑着一拳大力往他肩上抡去。
“你这小子!牙尖嘴利的!”
二人到了饮酒楼在雅间锦秀阁坐定,滕司绍挥手叫来酒楼里的酒侍道,“将你们酒楼上好的陈年佳酿通通搬出来!”
酒侍退下取酒,滕司绍便和滕嵇忠寒暄起来。
无非便是问他在州渠镇过得怎样,遇到过什么事,在常人看来客套到老掉牙的问候。
但在他们二人之间,这样的问候却是稀疏平常。
滕嵇忠居然一一将他在州渠镇的经历c所见所闻讲给他听。
不多久,锦秀阁内隔着屏风走进来一个琴姬,走到海青石琴桌前,在屏风之后席地而坐,轻柔的抚起古琴来。
琴声在雅间内流淌,隔绝室外的喧嚣,只余下浅幽清凉,美妙泠泠的琴音。
琴音绵绵时,一道澹澹色身影绕过黑漆葵纹隔扇,在安置着黄杨木松柏梅兰纹立屏后的那琴姬身边站定。
黄杨木松柏梅兰纹立屏将他们所处的角落分割一隅。
那人微微俯身低头,不知同那琴姬说了些什么。
只见他浅浅笑着,唇瓣微动。
那琴姬颊上渐渐浮现出霞红,放琴起身,轻柔退至一旁。
声似春风拂柳,羞涩而柔媚。
“公子,请。”
少年学着她的模样席地坐了下去,抬头朝她微微一笑。
“多谢。”
下一刻,将古琴横放到膝上,十指搭上琴弦。
十指流动间,他的指下似生出万千飘零的花叶,在寂静的锦秀阁内漫卷,夹裹着悠扬婉转的曲调,盘旋环绕。
上一刻还婉转轻柔,萋萋婉约的曲调,转瞬却似有无边的落木席卷而来,萧萧而下。
滕嵇忠与滕司绍自顾饮酒,未注意屏风后的动作。
滕司绍却忽然朝立屏后狡黠的眨了眨眼。
屏风后面的少年抬眸,回以微微一笑。
滕司绍随后端起白瓷小酒杯,若无其事的继续同滕嵇忠畅饮。
滕嵇忠喝至一半,突然将面前的白瓷酒壶往前一扫,道,“这么小的酒杯怎么能喝的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