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次滕嵇忠远归滕司绍都会在自己府上设宴迎接,这次他却不以为意,随意道,“哪用得着我替三哥接风洗尘,三哥这次边疆压制动乱有功,将所有事都处理得当,想必父皇那里怕是有大赏,哪里还轮得着你七哥我。”
他的脸上洋溢着微微的自豪感,夸赞道,“你三哥啊,说不准不久的将来就会在大周朝廷立下不朽功业。”
他笑道,“你七哥我啊,这次就等你三哥在父皇那里领完赏,再邀他去畅饮两杯就好。”
滕华笑的温文尔雅,像河间流淌的一股清流,她道,“三哥届时可一定要喊上八弟,八弟此时方才觉得与三哥的相处时间甚少,身为同生兄弟,如何也不应该生疏了。”
滕司绍以为滕华是想增进她与滕嵇忠之间的兄妹感情,便毫不犹豫爽快答应道,“这事有何难,届时七哥喊上你三哥一块儿饮酒之时将你一同喊上。”
滕华拱手一揖,笑道“那八弟就多谢七哥了。”
二人边走又边寒暄了一阵,待各自于半道分道扬镳时滕华猛然想起杨懿,再回头,却已不见了他人。
她如何都想不通杨懿在桥头那句话里的含义,索性两手一甩,懒得再去管。
等走到悬着公主府牌匾的黑漆楠木大门前,滕华抬头看了眼渐黑的天色,转身对花冠道,“备马,咱们出城。”
对滕华来说,从来没有天色早晚之分,即便是半夜三更,只要她想出去,她便会风雨无阻。
即使在大周朝有宵禁政策,城门有守夜官兵驻守,她也向来都是畅通无阻。
花冠收到滕华的命令后去准备马车,滕华懒得进府,也懒得同花冠一起去,撩袍在公主府前的青石台阶上坐了下来,百无聊赖的翻弄着袖襟上纹绣精致的丝线。
一抹银色勾月高高挂在暗沉的夜空,挂钩一样的月亮旁零星的嵌着几颗光线微弱的碎星。
春天的夜风吹过,将滕华耳鬓两边的浅发吹了起来,拂在脸侧微微的痒,却异常的舒爽。
她在青石台阶上平躺下去,半身横躺在身后的白玉石地面,乘着闲月,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一颗颗数天上的散星。
伸手轻拂开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
晚风裹着微润的水气卷来一阵清新的淡淡花香。
她微微偏着头,侧脸看右边漆黑如墨的穹空。
一颗,两颗,三颗
八c九c十颗
夜晚的空气笼罩着淡淡雾气,携裹到人的身上带来清凉,天空像砚台洒出的墨水,喷洒在一层薄薄的宣纸上,慢慢的挥散晕开。
在浓厚的墨水里,最亮最耀眼的那颗北极星,旁边挂着七颗连成勺状的七颗小星。
滕华雪白的双手抬至头顶,拇指食指反向合成矩形,将最璀璨的北极星圈进她的视线。
她想,既然无法做那颗最耀眼的北极星,那她就做旁边七星里不可或缺的一颗星星。
哪怕少了一颗,都会变了样。
如果少了她,大周将很难运行。
她要成为大周朝里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不是可有可无,任人宰割,刀俎下案板上的鱼肉。
她与三皇兄滕嵇忠的见面少之又少,从她长大至此,几乎可以说与他从未谋过面,毫不夸张的说,两人几乎形同路人。
她对滕嵇忠的印象过多也就停留在她有一个皇兄叫滕嵇忠,而对他的为人性情各方面都不甚清楚。
但是,这并不影响从今往后她想对滕嵇忠深入了解。
她感觉,滕嵇忠将来会是滕胤宗的一个巨大威胁。
滕华眯了眯眼,收回手,枕回脑后,乘着月色,静静感受着春日夜间的凉风。
或许她可以反其道而行,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