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铁骑堂而皇之的穿行在宝乾郡城的街道上,不紧不慢。而领头的那骑身穿便衣,一身淡紫色长袍尽显华贵雍容,这位蓄着短须的男子四十出头的模样,眉宇间英气十足,一股威严之势隐约环绕,哪怕没有他身后那些威风堂堂的铁骑也能看出此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军中将领。百姓纷纷退避相让,深怕得罪了这帮整齐佩戴刀枪的甲士。
这对铁骑行至一处街口,最前头的那名中年男子停下马蹄,对着右手边一骑甲士说道:“你领着弟兄们去酒楼等我便可,酒钱算我的,记住了,不得贪杯,切勿生事,我回来要是发现哪个脸红脖子粗,一个个都给我回去挨板子便是。”
那甲士连连称是,嘿嘿一笑,调转马头朝后头众人挥了挥手道:“都听见没,今天将军掏银子请弟兄们吃酒咯!”
那个被称作将军的中年男子等到手下甲士兴高采烈的离去,翻身下马,独自一人走进了雨枣巷,这个巷子他从小到大走了无数遍,早已轻车熟路,可这次回来,他却瞧出了异样之处。一路走来,似乎碰到好些个陌生的年轻面孔,举止异常,时不时还在张望着什么。只是光天化日的,这些年轻公子也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他也懒得细究。
中年男子走到家门口,轻轻叩了叩门,不多时,一个老人打开门。老人先是一愣,随后板着脸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在军中位高权重的中年男子只是苦笑道:“爹,我这不是太忙吗,这次回来还是顺道抽空,坐不长久就得走。”叫做林邱的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挪进门,继续道:“爹,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顺,没能在您身边服侍您。我派了好几回人来,想将您接到我那去享享清福,可您死活不愿意,非得一个人住在老宅子,我那头军务繁忙,脱不开身也是没办法啊。”
林则胥看着许久不见的儿子,其实也就刀子嘴豆腐心,他哪有半分责怪的念头。儿子成家立业,也出息了,能陪在身边的日子自然也就少了。只是人上了岁数,终究是贪恋那天伦之乐的,再见儿子难免要“埋怨”一两句。
老人转过身子,自顾自的走进屋,说了声“本来打算随便对付一口,你来了我还得多烧两个菜,一起吃点吧。”
林邱笑呵呵的应道:“好嘞!爹,我帮您。”
老人笑骂道:“你个当将军的会做什么饭菜,一会等吃就行了。”
林邱也不勉强,老爷子脾气又臭又硬,从来都是,还记得小时候的自己调皮捣蛋,总爱惹父亲生气,没少受打骂,导致一辈子落下“病根”,即便今时今日自己已是泔州数一数二的将领,站在父亲面前依然有些犯怵。以前有母亲袒护,他还尚有几分胆色,可如今他是万万不敢造次了。林邱走到墙头,拿起剪刀想替老爷子将几个盆栽修剪修剪,可刚要下手却又作罢。以前与父亲赌气,就喜欢偷偷往父亲珍爱的盆栽上撒尿,一次被那不懂事的妹妹告发,就看见父亲气势汹汹的操起剪刀赶来,幸好当时跑的快,否则自己的“传家宝贝”保不保的住都难说了。
林邱想到那些陈年往事,一阵苦笑。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娶那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与父亲的关系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僵硬。说是迎娶,倒不如说是入赘,父亲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即便是大婚那时,也不愿出面。在父亲看来,他不想儿子攀什么高枝,去做达官显贵家的“乘龙快婿”,只想儿子踏踏实实做人,站直了腰板顶天立地。这赘婿的名头实在不好听,父亲一直视为林家之耻,从不与人提起。在父亲眼里,自己或许就是贪图富贵的市侩之人,他也从不否认。一个没钱没势的男人,凭什么讲尊严?只有上位者才有资格讲尊严讲骨气,看看那些曾经在背后冷嘲热讽的人,如今被自己一个个踩在脚下,还要腆着脸阿谀奉承,这些靠自己努力一步一个脚印上来的“勤恳之人”就活的体面坦荡?
林邱从来不与父亲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