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乏一些做着这条行当却私下深恶痛绝的姑娘,不管对着客官笑的多甜多媚,那张笑脸总是掩盖不住一双藏着冷漠的眼睛,或许也就在出手豪绰的男人打赏时,笑容才算真诚自然几分。
而这位花魁见着谁都是和和气气,挂着浅笑醉人,从不高看谁一分,也不低看谁一眼,行如弱柳扶风,那些俗不可耐的男人看到的都是笑靥如花,又有几人管它是真是假。
此刻花魁似是在为脱困“牢笼”而欣喜,佩姐却没来由的感觉到她的一丝辛酸。
都是做那金丝雀,不过是将笼子从铜铁换成了金玉,由供无数人观赏,变成了仅供一人独赏。
珮姐心里多少明白几分,估摸着背后东家是忍痛割爱的挖了这棵摇钱树,转栽到州主府的院子里。心思精明的她如何还敢多言,不在这个话题上再纠结,又说了些依依惜别的话头,便找了个理由告辞。临走前花魁转身走向梳妆台,挑了几件价格不菲的首饰塞给珮姐,这老鸨也没故弄矫情拒绝,感激的连连道谢。
红渔站在门口目送老鸨走远,才转身坐上床榻,拉上帘帐,抱起那把相依为命的琵琶,似哭似笑。
老鸨前脚刚走不久,后脚便来了一位长相英武的男子,三十出头,虎头燕颔,颇有武将之姿,他在门外轻扣几声,待那空灵嗓音说了声“请进”,男子方才温文尔雅的走进房中。
红渔不曾起身相迎,依旧居坐在帘后,即便来者是她位高权重的东家。
一身冰蓝色锻袍的男子也不恼怒,只是温和一笑,道:“听说红渔姑娘今晚会弹奏一首别开生面的新曲子,便急匆匆的赶来,今日一曲终了,今生或许就再不得闻了,可不能错过。”
“红渔感谢宋协律多年的恩情,若他日飞黄腾达,定不忘报答宋家养育栽培之恩。只是红渔此刻还要装饰打扮一番,还望宋协律大人能够海涵。”
宋舫微眯起眼睛,面容阴冷。这近乎直白的捅破这层窗户纸让他怒火中烧,偏偏还不得表露。这自视清高的婊子当真觉得爬上了长公子的床便可目中无人了?
在他眼里,这个女人一直都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当年收留落魄的她无非是看在那张美人坯子的脸蛋,经过一番栽培,再决定是留在自个房中享受还是丢到胭楼里给他赚银子。只是后来越长越惊为天人,才气秀气都彰显无遗,让他都垂涎三尺。
不知有多少次动了占有这女人的念头,只是都被他强忍下了。不是他正人君子,胭楼这些年姿色上等的姑娘,哪个不是他玩腻了丢进胭楼的?只是像红渔这种才色绝代的佳人,还有更大的用途,比床上的欢愉更令他渴望。
红渔一口一个“宋协律”不可谓不戳中他的痛楚,协律郎作为恒州城专设的官职,主要负责城内治安,手下执掌一队二百甲士的巡卫营,权力不俗。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官职虽不高,只是相当于前朝七品,可这官搁在恒州主城里,就是各郡太守也要给几分薄面,胭楼就是在他的影子下成为首屈一指的青楼,是份油水丰足的美差。
只是野心勃勃的他并不满足,恒州城有州主大人亲自坐镇,官帽子本来就少,每一个都有着不可或缺的重量,极少有更替。这些年恒州城一直安定无事,穷凶极恶的悍匪哪敢在州主眼皮子低下撒野,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在这里也是老老实实,连个寻仇厮杀都要约到城外去,让这位协律郎终日只能在一些鸡鸣狗盗的琐事上头疼,长此以往,早就厌倦了,何时才能更近一步。
世上无非两样东西让男人疯狂,权力和女人。
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更加迷恋前者。
宋舫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帘后那道若隐若现的妙曼身影,冷哼一声踏步离去。
今夜胭楼,一曲终了,袅袅天籁勾去了所有人的魂,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的听众们只看见那绝美的花魁抱着琵琶走下台,原本被堵的水泄不通的大门硬生生的给让出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