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晚,房中昏暗。
段元亨多点了两根蜡烛,将屋内照亮如昼。
搬了张椅子放在床边,坐下端详着半靠在床上的闭目美人。
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如蜡,比起上次初见时,更显消瘦。
回想那日还一颦一笑一哀怨的女子,段元亨多少有些触动,心生怜惜,肚中凭生的怨气挥去大半。
女子没有睁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青丝披散,遮住半边憔悴的花容玉貌。
这女子多半是承了她娘亲的性子,看似温柔似水,实际上烈的很啊。
段元亨故作轻松的率先开口道:“即便我先前欺骗了你,也不该这般冷落我这个未来夫君啊。”
邓婵钰缓缓睁开眼睛,似乎一时间不适应房中的昼亮,只是微眯着眼,没有去看那张令她无奈的脸,心肠柔软的她其实并不怨段元亨什么,家族联姻是世俗常态,身陷其中的两个人都改变不了什么,身不由己再恰当不过。
或许是命中注定,逃也逃不开。
她一直羡慕娘亲,羡慕爹爹,能将命运紧紧捻在手中。可这份福气她羡慕不来,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像爹爹那样甘愿为心爱女子豁出性命,也不是所有女子都能放下一切义无反顾。
自己到底在怨什么?怨命运?还是怨那人迟迟不来带自己远走高飞?
她心里有个答案,无论那人来不来,敢不敢带她远去,她都会留下来,嫁给眼前这个男人。自己做不到娘亲那般果决,此刻的形势也不允许她这么做,若是如此,三家人的颜面都将荡然无存,何家与邓家将风雨飘摇,经受的起州主一怒?当年娘亲和爹爹终成眷属,真的是两人精诚所至?不是州主大人不留余力的搪下了所有压力,一个小小的七品偏将又如何能与当权望族为敌。知恩要图报,她一向明辨是非。
邓婵钰突然笑了,笑的凄美,自己就是那飞不高的白鹅。
段元亨拨开她的发丝,看见那空洞的笑意,心中一疼,想要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邓婵玉主动开口问道:“若是将来嫁与你为妻,你可会善待我,善待邓家?”
段元亨面色一僵,缓缓收回了手。这话听在耳中,令他极其不舒服,就像是集市上商贩与客人的讨价还价,没有半点人情味。
他不爱眼前的女子,同样的她也不爱他,这纸婚约可不就是一笔买卖,还是桩大买卖,交易的不是真金白银,而是两个人的感情,以及两个家族的荣辱。
轻柔的为她提了提被子,面无表情道:“会。”
女子又笑了,可段元亨宁愿她哭,哭的歇斯底里,哭到痛快,也比强颜欢笑要来的让他心里好受。
深吸了一口气,段元亨压抑着心中的五味杂陈,鬼使神差的握住她的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他帮她搓了搓,希望能给她带来一些温暖,但是无果。
她自始自终都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放下那只焐不热的玉手,就像那颗不属于他的心一样,段元亨没有强求,平静的看着她,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比我好看,比我有才华,比我更懂得疼爱你?”
似乎已经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她睁开那双秋水长眸,细细的回忆了片刻,原本她觉得自己能想出那人的诸多优点,可是与眼前男人一比较,却发现差不太多。与段元亨接触不多,但以她的眼光来看这个男人并非是劣迹斑斑飞扬跋扈的世家公子,至少他有着属于自己的温柔,她看了看自己被他握住温暖过的手,心中泛起一丝丝的柔意。
邓婵钰没有回答段元亨的问题,而是说道:“并非是爱他有多深,不过是老套的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倾慕罢了,他曾说对我一见生情,这样或许算两情相悦吧。但我并非是为他相思成病。十日后我们便要成亲了,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