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年的小和尚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乞丐,一次乞讨不成,只得和狗抢饭吃,还别说,有钱人家的狗吃的就是丰盛。那碗里竟能找出几块指盖大小的肉丁,可把这小乞丐高兴坏了,原本有些干裂的嘴唇险些扯出血口子来,最后被那凶狗追着满巷子跑也值了。
日子总是要过,人也总是要活,可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流离失所的人还少吗,谁会低头看一眼蜷缩在墙角的乞丐,大多神情冷漠,遇到脾气爆的还要遭受恶语谩骂。
小乞丐原先有个共患难的同伴,年龄相仿。那年白茫茫的冬天,记得是年关,因为那时家家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整个镇上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气象。小乞丐挨家挨户敲门乞讨,只求能施来半个馒头也好,或许是为了新年图个好彩头,一户人家的男主人一脸厌恶的丢给小乞丐一块粗面馒头,随后重重的关上了门,小乞丐却如获至宝,捂在怀中。
他火速赶回“家”,其实就是富人府外供客人临时栓马的马棚,晚上空腾出来,便成了小乞丐和同伴两人安身立命之处,那里的草料就像富人铺盖的绸缎棉被一样温暖舒适。
一路狂奔,瘦弱不堪的他气喘连连却咬牙死命坚持,当他冲过最后一个拐角,发现同伴已经咽气了。
那个冬天,同伴没能扛过去,小乞丐梗咽。
就在半个时辰前,奄奄一息的同伴还告诉自己,想吃上一口大白馒头。
可惜一切都已来不及,小乞丐掰了一块馒头塞进同伴嘴中,又将剩下的啃光,小心翼翼的用舌头舔掉手上最后的馒头渣,对着已经僵硬的同伴尸体哭道:“馒头很香吧。”
天下间像这样可怜又卑微的生命多如牛毛,死去一个对于这个世道来说根本掀不起丝毫涟漪,人命如草芥。还记得同伴生前说过的一句话:“人怎么都是想着活着,再惨也舍不得去死啊。”
富贵门前彩灯高挂,马棚堆中一死一活。
像极了老天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应极了这昏暗的世道。
小乞丐进山埋了同伴的尸体,曾听说山上有神仙,庙很灵验,他想去瞧瞧,还想问问神仙,像同伴这样苦命的人,下辈子能不能投到一处好人家,不求穿金戴银,只需温饱无忧。
于是他来到了伏虎庙,神仙没见到,倒是遇见两个大和尚,一个总是挂着笑脸,极好说话,哪怕是面对一个乞丐,也是态度谦和。一个又不悲不喜,极为符合得道高僧的气质,那天塌下来还波澜不惊的模样,一度被小乞丐认为是佛陀转世。
小乞丐问:“大师,世上可有神仙?”
面容泰然的和尚指了指佛像道:“有。”
小乞丐强调道:“是活的。”
和尚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道:“在这里。”
小乞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只是能感觉到心脏跳动罢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
和尚对小乞丐道:“人亦可成仙。”
小乞丐更加迷惑。
和尚摸了下小乞丐的脑袋,慈眉善目道:“你可以随我学习佛理,成不了仙,但可以成人。”
自那以后,破败的伏虎庙多了个小和尚。
笑面和尚有个极其合称的法号:欢喜。这个无时无刻不是一张笑脸的和尚,让人生不出厌恶,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又实在是让人与得道高僧联系不到一块去。
法号欢喜的和尚此时没好气的看着小和尚,随手丢给他二两银子,摆摆手道:“去,到山下请个工匠,把偏厅顶上的窟窿修补修补,再带两斤熟肉,一斤高粱酒,别路上克扣了,你师叔眼力毒着呢,也别说师叔不讲人情,剩下的钱都归你。”
小和尚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还想说什么,只见欢喜和尚一瞪眼,道了句“不想学功夫了?”,原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