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气大多数时候都是阴沉沉的,寒风席卷过后,草原上褪去最后一点绿色,仿佛一夜之间,大地失去了所有生机;低温将空气中的水分迅速凝结成露珠,均匀的散满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窝在一个土坡上,文占紧了紧棉衣的领子,却无法让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温度多留一会儿,被露珠浸湿大半,棉衣的保暖功效大减。
“那就是虞巢人吗?”他有些紧张的问。
“没错,那就是虞巢人。”肖继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几十丈远的地方,看起来并不高大,甚至比楚国人矮出一截的虞巢人,模样并不像文占想象中的那样凶残,可是,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多到令人绝望。
“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如此多虞巢人出现,要早些告诉将军,多做准备才好。”
肖继用军中统筹的法子估略了一下,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
“才十万人而已,以虞巢人全民皆兵的情况而言,这已经算少的了。”肖继不动声色的缩回了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张画迹粗糙的地图,用匕首在上面轻轻戳出一个小洞。
“窦德,你拿着地图,先回去跟将军汇报情况。”
窦德接过地图,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俯身离开了原地,他麻利地翻过几座土坡,又前行了一段距离,找到了藏在那儿的马匹,骑上之后,迅速地离开了。
看着窦德离去的身影,文占神色有些异常,几番欲言又止……却终究没能开得了口。
“走吧,过不久就会有专门的人来盯着他们的。”肖继又探头看了一阵之后,说道。
剩下的几人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小心地从土坡退下,一路几乎贴着地面,爬行着找到了自己的马匹。
突然成为探哨,是文占等人没想到的,更不是他们心甘情愿来做这种危险活动。话说,谁不愿意呆在温暖的营房里,而跑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受冻呢?但是肖继身为伍长,本身就有指挥他们的权利,再加上又得到了将军的首肯,他们是没得选择,才跑到了草原上来的。
文占不能理解肖继的行为,自己往坏事堆里钻,不是脑子坏掉了么?
奔波这么多天,文占暗中骂了不知道多少次,“还想活过五年哩,这样下去,能活过今年就算万幸了。”
面带忧愁地叹了口气,骑上马,文占跟着肖继再次朝北而去。
越往北,寒意就越重,前行了两天之后,地面上已经能看到细碎的冰渣子,马蹄踩在枯草上,甚至能听见轻微的‘咔嚓’声,也不知道是枯萎的草儿太脆,还是草垛下已经结了薄冰。
他们已经出来半个月了,身上带的口粮消耗殆尽,再这么晃荡几天,他们说不得就要饿死在这草原上。
文占提醒了肖继几次,每次刚刚提起,都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肖继已经疯了……
多希望回去送地图的是自己……文占这几天一直懊悔,怎么自个脸皮这么薄呢,揽下这活儿,就不用在这冒着生命危险晃荡了。
心中满是担忧,他只能闲聊的时候,隐晦地打听肖继的真实目的,好知道自个的身家性命,会不会有危险。
肖继并不接话茬……
看着一脸煞气,沉寂下来的肖继,他不敢一直追问……
提心吊胆地又走了三天,几人包裹里变得干干净净,再也抖不出一粒口粮。
“我们到底要去哪,就算死,你也给我们个明白的死法吧?”直到这个时候,文占终于沉不住气了。
俯身趴在地上,肖继摸索着,用手掌按了按地面上的枯草,抬头,抖动着鼻翼吸了吸寒冷的空气,他过了会儿才说道:“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