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年干旱之后,迎来的是连续的降雨,春雨延绵,湿润了大地;水流夹杂着泥土,变成泥浆,在大地上肆意流淌;
初春的雨水寒冷刺骨,秋荀赤着脚站在泥浆中,仰头看向将军。
“你没吃过人肉?”
“没有。”
“没杀过官兵?”
“没有。”
“你自由了。”将军指了指山外被雨水朦胧的大地。
“你信我?”被雨水和尘土模糊的脸上,出现了意外之色。
“你救过我的士兵。”将军看了他一眼,挥挥手,转身回了营帐。
模糊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深沉凝视了一遍伫立如雕像般的士兵;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雨水落在他头顶,顺着他凌乱的长发流下,浸透他整个身躯,而他,似乎感受不到其中的寒冷。
“你怎么还在这站着?”文占冒着雨水小跑了过来:“还不走?”
“去哪?”
“哪里不能去?”
秋荀转过头,看向文占:“你们杀了我父亲,我唯一的亲人!”
“他吃过人!”文占神色严肃。
“我没有吃过。”
“我知道。”
“你信我?”
“我信!”
清澈的眼眸中迸发出一丝异样的光彩,秋荀嘴角露出了些许笑容。
“谢谢。”
言罢,他转身背山而去。
“雨水大,带上这个斗笠。”文占小跑两步,将头顶自己编织的斗笠摘下,戴在了秋荀头上,又将一个布包塞进了他的怀里。
秋荀深深看了一眼文占,紧紧抿住嘴唇……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淅沥沥的雨水朦胧了视线,不过几十丈的距离,便以看不清身形;当秋荀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文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压抑的心情突然轻松了些许。
“嗯,他一定没吃过!”文占对自己如是说道。
初春的雨水很容易让人生病,军中有不少人病倒,将军却没有停止剿匪,每日里斥候不断地被派出去。
两个月时间,斥候几乎将整个河中府犁了一遍;期间零星的找到过一些匪贼,但数量都在百人以下。
连续两年的围剿,匪贼似乎死得差不多了;或许某些地方还藏着一些,但是,数量一定剩不下太多……
利贞八年四月十九,文占经过两个月的军阵磨练,随军离开了河中府。
春雨连续不断的滋润下,赤色的大地再次迸发出生机,一眼望去,星星点点的绿色出现在视线中。
只是这种生机,却少了人的参与;一府之地,已经找不出几个活人……
清晨,温暖的阳头照射下,土地中冒出氤氲雾气,紫色花瓣在轻风中摇曳,画面如同仙境。
看着如此画面,文占心中不由得想……是否因为百万尸骨的滋润?
行军途中,回首望了一眼,他心中没有喜悦!
头顶的阳头终于有了些暖意,每日行军变得舒适了许多。
脚底的皮靴早已磨穿,在没有这类物资的补给之前,他们只能光着脚走完剩下的路。
脚掌起了泡,破掉,形成茧;再起泡,破掉……路途慢慢,脚底板的小事,只能咬牙坚持。
一路向北,横穿河中府,又穿过开封府,超过两千里路程,花费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途中即便是路过京师,将军也只是投递了一份奏折,便继续行军,没有丝毫停留。
三十二人病死途中,不知是因为寒雨,还是因为劳累;被勾去名额之后,就地掩埋……
真定府——长城!
文占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