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听了大胡子的话笑了,放开了手说:“夜间无事,不妨叙上一叙。”
瘦子瞪了一眼男孩。男孩立刻退到角落的床榻上,缩着身子埋起头。
“来来,坐,坐。”大胡子招呼老头儿坐下,把男孩没动的一副碗筷放到他面前。他拿起老头儿的酒壶给老头儿同伴都斟上酒,才把自己的酒杯添得满满。
“老爷子高寿啊?”“六十有二。”一杯酒下肚,两个公差就打开话匣子向老头儿倒起苦水。
不知不觉夜色深了,桌子上的杯盘碗碟也都见了底。大胡子拿着酒壶还要添酒。瘦子一把抓住大胡子的手醉醺醺说道:“兄弟够了,明天还要办差呢!”
“是啊,是啊”老头儿笑着站起身过来劝道。他只伸开两手只一拍两个公差的后脑。“扑通”“扑通”二人都扑倒在桌沿上。
老头儿快步走到角落轻轻一击男孩头部。男孩一声不响就昏了过去。他朝窗外观望了下,看到四下无人,就“噗”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暗夜里一道寒光闪过,两个公差的喉咙就汩汩冒出血泡来。“真是便宜你们了!”老头儿收起匕首。
他又走到床榻前用被子把男孩包得严严实实,抱起来走出屋外,站在廊上高喊:“店家在吗?”店堂里的店小二听到声音抖抖缩缩走出来,打着寒噤说:“好冷呵,客官怎么还没睡?”老头儿说:“我的伙计犯了病,我得送他去找医生去。”
店小二摸着眼睛说:“天快三更了,不能等到天亮再去吗,这夜里有大风!”“病人等不及,你只需给我套好马车,我们自会去!”他说着塞给店小二一锭碎银子,店小二也不再作声,只颠颠跑去套了马车过来。
老头把裹得严严实实的病人放在车厢内,又说:“还得回房中拿些银子。”老头很快取来一个小包袱,圆鼓鼓有蹴鞠大小。
他跨上马车,扬手一挥鞭子,马儿立刻撒开四个蹄子迎着风向暗夜里奔去。
大风吹起老头儿的衣襟,下面露出一抹红色。店小二揉了揉眼睛,心说想是被风眯了眼,便趔趄着回到店堂中。
“得儿驾!得儿驾!”驾车的人不顾扑面而来的风刀,拼命抽打着马鞭。马车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中一路狂奔。
直到天光放白,马儿跑得精疲力竭,喘着粗气。驾车的人才停了下来。他一把扯下头上的发套,一头乌黑的长发散了下来。
他们已经把蓟州城远远抛在了身后,到了一处荒凉空旷的野地。风卷起黄沙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驾车的女子跳下车,把马解下来拴在一截枯木桩上。她又走到车厢前,解开层层包裹得男孩。
一路上的剧烈颠簸使男孩早已醒了过来。他突然猛烈得咳嗽了几声,才用手支撑着坐起身。
“阿姐!”男孩瞪大眼睛喊了起来!
女子伸手一把把男孩抱下车。男孩险些没站稳,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女子又一把扶住他:“能活着就很好。”
苦难是令人变坚强的灵药,但很明显在男孩身上失效了。
男孩看出了女子的失望,低了头嚅嚅地说:“阿姐,我真像是掉进了地狱里”
“你要强壮起来,即使掉进地狱也要爬出来,变成鬼也要爬出来”女子抓紧男孩的肩膀,手指已扣进了他的肉里。
男孩的嘴抽搐了一下。女子放开他,大步走回车厢取出那个圆圆的包袱扔到男孩的脚下。
“打开!”女子命令说。
包袱滚了几下。男孩用手按了一下,猛得缩回手指。
“打开!”女子又喊道。
男孩哆哆嗦嗦解开了包袱,一下跌坐在地上。
“你真是没用!这是我们的仇人!杀死爹娘的仇人!”
男孩听了掩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