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间的雾气渐重……渐浓……
徐少恭的身影出没于林间,青衫飘飘,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晨雾里。
望着徐少恭的背影,何寻欢的眼神极为复杂,时而沉重,时而痛苦,时而凄凉。
直到徐少恭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长叹一声,叹息声中竟包含了无穷无尽的悲哀。
叹息之后,何寻欢默默转过身,走到心月和尚的尸体边,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少许白色药末,撒在尸体上。
不一刻,只听心月和尚的尸身上发出嗤嗤之声,在药末洒过的地方升起淡淡的烟雾,跟着尸身的肌肉开始溃烂,不住地流出黄水,发出又酸又焦的臭气。
风中飘满了令人作呕的尸味。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心月和尚的尸身连同衣服鞋袜荡然无存,化成一滩黄水。
木亭中,少了一具尸体,却多了无尽的戾气,令人心惊肉跳。
做完这些事,何寻欢轻轻擦了擦手,仔细看了看四周,确认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才返身出了木亭。
亭外,白雾凄迷。
何寻欢只走出几步,猛地,他感觉背后涌起一片杀机,极凌厉、极凛冽,竟令他顿觉如芒刺背。
他双眉一挑,按剑柄、压崩簧,拔剑一尺,向后望去。
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玄衣人,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散发,黑色的刀鞘,一张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射出冰冷而锋锐的目光。
此人一出现,竟如来自午夜的幽灵,周身散出一股黑色的死气。
望见这个人,何寻欢咬紧嘴唇,神情中说不清是愤怒、是无奈、多少还有一丝畏惧,脸色阴晴不定。
最终,他还是将拔出的剑收回鞘中,强定了一下心神,道:“是你,你……早来了?”
玄衣人点了点头。
何寻欢道:“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你也应该履行诺言,快放人吧。”
玄衣人却道:“放人?现在不行。”
何寻欢顿时急红了眼,道:“你擒住我的妻子幼儿,逼我出卖朋友。我……我昧着良心做下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你现在难道要毁诺?”
玄衣人的声音冷若寒冰,道:“你急什么,你的老婆儿子我会还给你,不过,那必须等到徐少恭死掉之后。”
何寻欢咬牙道:“少恭与你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逼我出卖他?为什么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
玄衣人道:“我出了钱,徐少恭的命就是我的。杀手可以不择手段去杀人。雇主为了达到目的,一样可以不择手段。何况,我喜欢看人流血、丧命。”
何寻欢额上青筋暴起,嘶声道:“你既然出高价雇少恭刺杀慕容三太爷,却将他的计划出卖给慕容府,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又能达到什么目的?”
玄衣人冷笑道:“徐少恭与陆无涯今日同在寺中潜伏,伺机行刺。我把徐少恭出卖,为的是让慕容三太爷集中力量对付他,必然会忽视其他人,陆无涯出手的把握就会大得多。哈哈,他们三人一旦动上了手,定会拚个两败俱伤,中原江湖之中,又将少了三个高手,哈哈,哈哈哈……”
寂静的林中,回荡着诡险、阴狠的笑声,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音,传入耳中,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笑声又如同一根根钢针,攒刺着何寻欢的心,他冷汗湿额,眼前仿佛出现了徐少恭鲜血淋漓的画面,不由地一阵颤抖,道:“你……你太狠了!”
(2)
玄衣人双眼一瞪,虽然隔着一层蒙面的黑布,却也能感觉到他满脸狰狞,阴声道:“江湖中有一句老话:无毒不丈夫!我的所做所为,都是父辈们用生命与鲜血留下的教训。他们全是丧生在那些